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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卻又聽他說:“太微,其實我很是羨慕你。”
她勉強笑道:“又取笑我。”
“我是說真的。”他搖頭嘆道,“你是令尊的掌珠。謝夫人雖然早逝,也曾養育過你幾年。令尊又早早替你將終身安排妥帖,不叫你吃一點苦。謝家位高權重,也肯悉心照顧你。就是沒嫁成你表哥,反而落到我手裡,這是你倒了大黴,可我也是喜歡你的。你看你,無論怎樣……”
她腦中轟然一響,不免疑心是聽錯了。他的聲音輕緩似自語,長睫的蔭翳灑落在碾玉般精美的面孔上。月下松枝,石上清泉,她心裡忽然就輕鬆了,怎麼會聽錯呢?她一早就明白的。
見她只顧發愣,他又問:“太微?”
“哎。”她夢囈似的應了一聲,喃喃道,“若這樣便是可羨,那你可知,我心裡又有多羨慕你?”
他一時不知她在說什麼。她不敢抬眼看他,只是將頭枕在他的膝上。脂粉未施的面頰潔淨而清香,令人想起藏於幽暗中的花蕊,被一窗明月乍然照亮。
第十七章 死生
…
宮中密使來時,已是更深露重,只說皇帝驟然病篤,急召徵王入乾清宮侍奉。
楊楝問密使索要中旨。來人摘下乾清宮的腰牌朝他晃了晃,催促道:“皇上生著病,哪裡有工夫寫字?只給奴婢們下了一道口諭。還請殿下速速起身,再耽擱下去就是抗旨了。”
“連中旨都沒有,”楊楝道,“我又怎麼算是抗旨了?”
那內官被他繞了進去,立時漲紅了臉,提高聲音道:“這時不肯走,耽擱了大事,將來皇上問罪下來,殿下怕是擔待不起。”
楊楝遂稱先回清馥殿更換衣裳,反問那內官是該穿補服還是罩甲,偏那內官又不耐道:“事情急切,殿下便裝入宮也不打緊。”
越是如此,楊楝越發狐疑不定,道:“公公可是糊塗了?無旨而入乾清宮已是權宜之計,倘若連衣裳也不換,更不是人臣所為。將來若有人問罪,我將如何自辯?”
那內官只得順著他的話,道:“殿下換個公服吧。”
等著程寧遣人去清馥殿拿衣服,一時各人都靜著想心思。楊楝細細打量來人,確是乾清宮見過的,約莫是李彥的心腹手下。這人生了一張團團白麵,看著倒也溫厚,十月初的寒冷天氣,額頭上竟然細細一層汗珠子。
楊楝回顧左右,見徐未遲也在,遂輕笑道:“還不給公公打個手巾來?”徐未遲應聲而上,硬拽了那內官出去。
等那內官惶惶然擦了臉回來,見楊楝已換好了大衣服,正讓琴太微給他戴翼善冠。那內官正自舒了一口氣,卻聽楊楝似不經意地低聲向琴太微耳旁道:“清寧宮那邊……”
那內官登時白了臉色:“殿下,此事不可驚動清寧宮……”
楊楝詫道:“皇上病篤,你們竟敢瞞著太后,是何居心!”
那內官頓了一下,正色道:“聖心純孝,不敢以小恙驚動太后的休養。到了天明自然會有人去稟報。”
楊楝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了,卻慢慢坐回圈椅中,盯著那內官,冷笑道:“無憑無據,我如何信你?”
內官還要反駁,又聽他道:“公公點了二十個人來,對吧?”
說起這個愈發氣惱,那內官自以為佈置周詳,帶著人堵了清馥殿的前後門,只悄悄帶走徵王一個,不教走漏半點風聲。想不到楊楝深更半夜還躲在天籟閣中,島上的宮室道路卻不像清馥殿那般規整易守,又是來回取衣服拖延時間,他的佈置怕是早被徵王手下的人摸清楚了,這會兒還不知誰堵著誰呢。惹了徵王事小,這差事要是辦砸了,皇帝那邊須是擔待不起。一時急得他又是一臉汗。
楊楝見他面色鬆動,忽然低聲道:“公公要是為難……不妨給我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