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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因為有母親的愛,那艱困竟都化成刮美,母親的愛就表達在那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食物裡面;一碗冰糖芋泥其實沒有什麼,但即使看不到芋頭,吃在口中,可以簡單的分辨出那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種無私的愛,無私的愛在困苦中是最堅強的。它縱然研磨成泥,但每一口都是滾燙的,是甜美的,在我們最初的血管裡奔流。
在寒流來襲的臺北燈下,我時常想到,如果幼年時代沒有吃過母親的冰糖芋泥,那麼我的童年記憶就完全失色了。
我如今能保持鄉下孩子恬淡的本性,常能在面對一袋袋知識的番薯和芋頭,知所取捨變化,創造出最好的樣式,在煩悶發愁時不失去向前的信心,我確信我童年的生活有著密切的關係。因為母親的影子在我心裡最深刻的角落,永遠推動著我。
——一九八三年五月一日
葫蘆瓢子
在我的老家,母親還儲存著許多十幾二十年前的器物,其中有許多是過了時,到現在已經毫無用處的東西,有一件,是母親日日還用著的葫蘆瓢子。她用這個瓢子舀水煮飯,數十年沒有換過,我每次看她使用葫蘆瓢子,思緒就彷彿穿過時空,回到了我們快樂的童年。
猶記我們住在山間小村的一段日子,在家的後院有一座用竹子搭成的棚架,利用那個棚架我們種了毛豆、葡萄、絲瓜、瓢瓜、葫蘆瓜等一些藤蔓的瓜果,使我們四季都有新鮮的瓜果可食。
其中最有用的是絲瓜和葫蘆瓜,結成果實的時候,母親常常站在棚架下細細地觀察,把那些形狀最美、長得最豐實的果子留住,其他的就摘下來做菜。
被留下來的絲瓜長到全熟以後,就在棚架下幹掉了,我們摘下乾的絲瓜,將它剝皮,顯出它輕鬆乾燥堅實的纖維,母親把它切成一節一節的,成為我們終年使用的〃絲瓜布〃,可以用來洗油汙的碗盤和鍋鏟,絲瓜子則留著隔年播種。採完絲瓜以後,我們把老絲瓜樹斬斷,在根部用瓶子盛著流出來的絲瓜露,用來洗臉。一棵絲瓜就這樣完全利用了,現在有很多尼龍的刷洗製品稱為〃菜瓜布〃,很多化學制的化妝品叫做〃絲瓜露〃,可見得絲瓜舊日在民間的運用之廣和深切的魁力。
我們種的菇蘆瓜也是一樣,等它完全熟透在樹上枯乾以後摘取,那些長得特別大而形狀不夠美的,就切成兩半拿來當舀水、盛東西的勺子。長得形狀均勻美麗的,便在頭部開口,取出裡面的瓜肉和瓜子,只留下一具堅硬的空殼,可以當水壺與酒壺。
在塑膠還沒有普遍使用的農業社會,葫蘆瓜的使用很廣,幾乎成為家家必備的用品,它伴著我們成長。到今天,菇蘆瓜的自然傳統已經消失,菇蘆也成為民間藝品店裡的擺飾,不知情的孩子怕是難以想像它是《論語》裡:〃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與人民共呼吸的器物吧!
葫蘆的聯想在民間有著悠久的歷史,許多甚受歡迎的人物,像李鐵柺、濟公的腰間都懸著一把葫蘆,甚至《水滸傳》裡的英雄,武俠小說中的丐幫快客,葫蘆更是必不可少。早在《反漢書》的正史也有這樣的記載:〃市中有老翁賣藥,懸一壺於肆頭,及市罷,輒跳入壺中,市人莫之見。〃
在《雲芨七籤》中更說:〃施存,魯人,學大丹之道,遇張申,為雲臺治官,常懸一壺,如五升器大,化為天地,中有日月,夜宿其內。〃可見民間的葫蘆不僅是酒哭、水壺、藥罐,甚至大到可以涵容天地日月,無所不包。到了亂離之世,仙人腰間的葫蘆,常是人民心中希望與理想的寄託,葫蘆之為用大矣!
我每回看美國西部電影,見到早年的拓荒英雄自懷中取出扁瓶的威士忌豪飲,就想到中國人掛在腰間的葫蘆。威士忌的瓶子再美,都比不上葫蘆的美感,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在葫蘆的壺中,有一片濃厚的鄉關之情,和想像的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