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態炎涼;喬家即便是京城老戶;可如今已經敗相橫生;親戚之間趨吉避凶;即便得了喪信;也多是打發管事下人過來;親自過來弔祭的;除了沈家;就只有三、兩家。

靈棚裡;除了喬家自家人;弔客不過坐了兩桌;還是因男女分桌的緣故。

徐氏心中暗歎一聲;倒是不好意思先走了;就與沈瑞留了下來。

世人重白喜事甚與紅喜事;沒想到喬老太太要強了一輩子;走的如此不體面。

喬大老爺不知是悲是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除了跪著嚎哭;連待客也不能。喬家子侄輩;大哥護送五哥、六哥去了南京;並不在京中;只有二哥、三哥還有年幼的七哥在。不過還有幾位年輕奶奶與幾個小一輩的稚子稚女;靈堂之上;倒是哭聲不斷。

沈滄得了訊息;從衙門裡匆匆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

人死百了;即便對這姨母有再多埋怨;沈滄也不能見喬老太太的喪禮這般寒酸。

不等他去尋徐氏商議;那邊沈家的二管家已經請了僧、道、尼過來;擺開了水陸道場。

徐氏與沈滄做了大半輩子夫妻;怎能知道丈夫所想;已經提前做了安排。

那些早先對喬家避之不及的親戚人家;見沈滄夫婦親自出面幫喬老太太料理後事;倒是一窩蜂地湊了上來。尚書沈家;算起來都是親戚不是。

等到喬老太太出殯;已經入了冬。

喬家三老爺也帶了家眷子侄;回到京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恩甚怨生(四)

這一日;是十一月初一;沈瑞來府學聽講。

雖說與王鼎、周然等同年往來不密;可沈瑞入學這幾個月也交了新朋友;叫秦耀。兩人都是習《周易》;課程表能安排在一起;常常約好一起來府學上課。

秦耀十八歲;昌平縣人氏;家中良田百頃;耕讀傳家;是今年的新附生;早先也是南城書院的學生。他與王鼎是同窗;不過卻是視同陌路。

待相熟後;論起淵源;沈瑞才知曉兩人還有親。秦耀的母親是三太太隔房堂姐;論起來與沈瑞也稱得上表兄弟。

南城書院的山長是秦耀的堂舅;王鼎是他堂舅的弟子;兩人又是同窗;這兩人本當親近才對;怎麼視同陌路?

“我就是看不慣他;難道富者有罪?他要是真清高;就不要受大堂舅的資助。一邊白吃白喝;一邊還要做出‘盛情難卻;的嘴臉;真是可憎”秦耀提及王鼎;就咬牙切齒地道。

沈瑞只從王鼎的穿著打扮看出他不富裕;沒想到他還受著田家資助。

“如今有了功名;應該好些吧?”沈瑞問道。

秦耀譏笑道:“不過是附生;還沒吃上皇糧如今倒是一門心思奔著廩生去”

沈瑞聽了默默;對於寒門儒生來說;官廩生每月領的錢米;確實是一筆大收入。尤其是京府;天子腳下;重視教化;沒有人敢從中侵佔;都是每月實打實的待遇。

不過這廩生可不是那麼好考的;即便是歲科考試第一;也要待廩生出缺才可以補。要是廩生不出缺;歲科考試考的再好也只能是增生。

幸好直隸鄉試比南方諸省鄉試解額高;順天府的生員;又是每科院試時排名靠前;生源優質;每科鄉試都有十幾、二十來人中舉;廩生空出來的週期短

“既是不投緣就敬而遠之;何必每次提及都自己生一肚子悶氣?”見秦耀怒氣衝衝的模樣;沈瑞勸道。

同順天府府學其他低頭苦讀做學問的生員相比;秦耀則屬於那種讀書有天分的人;並不見他讀書刻苦;卻是每逢月考都能輕輕鬆鬆地考一等。

即便不是官宦子弟;可他家父祖都有功名在;太平士紳人家;使得秦文顯養成肆意爽朗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