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上了茶几,意思很明顯,是個薛向作菸灰缸之用。

薛向擺手道:“不抽了,你這兒可是清幽雅室,莫叫我這濁煙給汙染了。”

衛蘭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磨唧,叫你抽你就抽,只是別忘了說說你薛大縣長,應對蕭山縣財政危機的奇謀良方。”

衛蘭二次相詢,顯是念念不忘這破局之法,如此,便叫薛向無法再搪塞、轉移,只得直面,“衛部長過獎了,我這會兒哪有什麼奇謀良方,混一天是一天唄,好在這火還未燒著眉毛,我這人一向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操那多心做甚。”

薛向話罷,衛蘭輕輕一拍茶几,指比蘭花:“好哇!你這話我要是傳到會上,同志們的唾沫能把你淹了,你信不信,你這也太沒責任感和事業心了吧,蕭山縣八十萬人民的生計,你可不能當兒戲呀!”

衛蘭娥眉倒豎,秀口半開,似乎真被薛向這不鹹不淡的話給激怒了。

薛向連連擺手,苦笑道:“您這帽子扣得是不是太大了,我只說暫時沒法子,又沒說一直沒法子,更何況我哪兒敢把蕭山縣八十萬人民不放在心上,至於這責任感和事業心,我這會兒可是滿滿地。“說話兒,拍拍自己胸脯。

衛蘭掩嘴輕笑:“你這兒裝著什麼我不清楚,有沒有法子,我也管不著,得,你不說就不說吧,反正到時候,完不成任務,挨板子的是你,可別指望我這兒在仗義出手了……”

“那是那是,您說這,我才想起來,還沒謝您前幾回的仗義相幫呢……”

“打住,打住,我那可不是什麼仗義相幫,純粹是就事論事,講理論理。”

衛蘭含笑激辨,似乎極喜歡這種和薛向鬥嘴的快樂。

薛向苦笑,不知如何應對,當下,站起身來,便道“告辭”,不待衛蘭發言,便邁步門邊,開啟了房門,誰成想門剛開啟,映入眼簾的便是隻彎曲了食指和中指的白皙大手,定睛一看,才認出來人,正是縣委副書記鄭衝。眼前的鄭書記一手提著個用塑膠袋扎著花狀的竹籃,籃內盛滿了水果,另一隻手作敲門狀,還未觸及大門,門便被薛向開啟了。

“薛——向,縣長!!!”

“鄭書記,新年好,我這兒剛給衛部長拜完年,正準備去你們家呢,鄭書記也是來給衛書記恭賀新禧的?”

薛向自然聽得出鄭衝口中的訝異,其實這會兒他同樣尷尬非常,宛若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兒,被人揪住了一般,好在身邊有個楚朝暉,不然,這會兒他渾身長滿了嘴,怕是也說不清楚。

鄭衝實在是太驚詫了,一張白臉青、白、紅、赤數度轉換,忽地,一把推開薛向,奔進門去,瞅見身著睡袍,嬌豔如花的衛蘭,竟恨恨一跺腳,轉身衝出門來,待到門口處,狠狠一瞪薛向,高舉手臂,猛然下揮,砰的一聲悶響,一籃子果子摔了個四分五裂,接著,便一道煙兒跑了個沒影兒。

第一百二十一章鄭主任

鄭功成要留飯,薛向自是一疊聲阻攔,邊說邊拍拍故意隆起的肚皮,示意自個兒已然吃飽。

要說他薛某人今兒個到鄭家來,原本就不是為了蹭飯,更不是為了示好鄭衝,而是奔著鄭功成來的。這位老鄭主任的履歷,他翻閱過,對這位能在那段歲月叱吒風雲,並全身而退的老人,他是打心眼裡敬畏。更何況,這位老鄭主任的公子和自個兒不對付,是以,他迫切想知道老鄭主任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

因為,在他眼裡,這位老鄭主任的份量可是重過小鄭書記太多了,畢竟老鄭主任數十年縱橫蕭山,經營縣衙,根根角角,藤藤蔓蔓,編織而成的人事網路,不用細想,就知道該有多麼龐雜。

這會兒,見鄭功成親熱誠懇,薛向心中略略安心,卻是並未完全放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種一輩子浮沉環海的老將,心思已然深沉得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