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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空蕩起來,只剩下了雲宿、燕渡山與蕭靖嵐三人。
蕭靖嵐從主位上起身, 走到雲宿面前, 說道:“這事你做得不錯。如今惡徒已死,日後你便隨破軍安心修行, 不必再受此等煩惱。”
雲宿神色淡然, 俯身恭敬地說道:“還要多謝宗主願意信我,同意了我的計策。”
蕭靖嵐擺了擺手, 說道:“回去歇息吧。”
雲宿抬頭看了燕渡山一眼,得到他的首肯之後, 便拱手告退,轉身走出大殿。黑壓壓的寒風撲面而來, 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天邊的月亮半隱在烏雲之後,在殿前的空曠出投下一片陰影。
雲宿沒有御劍離去,只是緩緩地走下臺階,穿行在深沉的夜色之下。識海里老實待著的喻凜也沒有催他,無聲地陪他走過了一段漫長的下山青石階。
上輩子他死的時候,滿腔悲憤,後來得知自己的命運為人掌控,才覺得自己的身上滿是別人賦予的枷鎖。他不斷地想要掙脫束縛,掙脫既定的命運與不堪回首的往事,可直到這一刻,喻凜替他殺死了445,他親手捅穿了路椎的胸膛,他終於可以迎來真正的解脫。
可他的內心竟還如此的迷茫與空虛。
雲宿腳踩著石階上的枯枝,一步步地向下蹦,小聲說道:【……師孃,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
喻凜疑惑地問:【我不懂,你大仇得報,為什麼會想哭?】
雲宿說道:【大概想起前世付出過的真情,畢竟從最開始,我確實是真心相待,現在想來那些光景都如南柯一夢,所有都似錯付了一般,莫名地就覺得眼痠。但如今路椎已死,我應該是要笑的。】
喻凜仍然不太理解。他從前就覺得常人的情緒複雜得過分,喜極時會泣、怒極時反笑、愛極時生恨、悲極時來憤,他就好像是一個三歲懵懂孩童初識字,搞懂了讀音,便要學筆畫,搞懂了筆畫,便要學筆順。但人的感情又不似說文解字,條條都能說出個章程,只能在與旁人的相處中漸漸摸索。
【那你便隨心而動吧。】喻凜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無論你做出什麼反應,我都不會笑話你。哪怕你這時邊哭邊笑、涕泗橫流,我也只能頂著這麼個身體回去浮雪殿見燕渡山了。】
不知為何,聽了他這句話,雲宿反而笑出了聲來。
【我原以為報仇以後除了暢快便是空虛,因為唯一的目標已經實現,好像再沒什麼指望。但轉念一想,其實還是有的,你先前說想見我登程大道,我不會食言。】
雲宿說完,便召出不讓塵。
銀藍色的劍身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迴旋而上,雲宿跳上劍身御劍飛離萬相宗主山,又在寒江春嶼的半空中化為豹身,乘風墜落北面的雪坡。
喻凜這時才知道,他先前在雪地裡撒過的那些歡都算保守。雲宿玩鬧起來一蹦能有三尺高,吼一聲就是無盡的迴盪,山頂的雪團被震得簌簌滾落,沒一會就被他一爪拍了個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