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一家人接二連三地倒黴,這條衚衕在京城的名聲不脛而走,如今更是連累了對面那座橋的武定侯府。儘管不知道武定侯究竟是犯了什麼事,但他已經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等這一陣風聲過去之後立刻搬走,這不吉利的地方就是白送人也顧不得了。

於是,當張越和幾個隨行護衛的錦衣衛從豐城衚衕疾馳過橋的時候,那座理當住著上百號人極其熱鬧的豐城侯府,簡直是和旁邊的荒宅沒什麼兩樣,一絲一毫的存在感也沒有。直到過橋的時候,張越才突然記起那兒住的是豐城侯一家,回頭看了一眼,但見東西角門和大門緊閉,也就收回了目光。

富不過三代,貴甚至不過兩代。畢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等閒勳貴過了第二代也就得靠邊站了。若要不服這種既定的規律,除卻父輩功勞太大戰死沙場,皇帝一心惦記著,便只有如當初張輔那般,靠著四下交阯三定交南,用軍功給自己一家再帶來幾十年的顯赫。

一過橋馳入了武定侯衚衕,張越就看見了這座偌大豪宅四周圍著的軍士。這樣大的陣仗擺出來,別說武定侯一家,只怕就是附近住著的其他人也知道這兒出事了,哪怕最終查出來並非武定侯郭玹之錯,這座侯府也會冷清上好一陣子。然而,這麼想著的他卻在武定侯府大門口看到了一輛停在那裡的馬車。

儘管馬車的車廂已經是斑駁掉漆,拉車的馬也遠遠稱不上神駿,但仍能看得出那並非尋常女眷坐的車。駕車的老車伕也是腰桿筆直,哪怕看到旁人掃視過來的目光,仍是不動如山。張越在門前下馬的時候,門前值守的錦衣衛聽到他說明來意,又看到他亮出了印信關防,這才解釋了一句。

“那是永嘉大長公主,一大早就來了,誰也不敢攔著。”

這一家人的恩怨張越也曾經聽說過,此時明白過來,自也不打算去管。進門之後,他就看到前院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直到一個錦衣衛扯開嗓門大叫了一聲,方才有一個管事模樣的僕人急急忙忙衝了出來,一聽說張越的名頭,他那原本就雪白的臉色更是一下子猶如白紙似的,整個人直打哆嗦。

“張……張大人稍待,老……老爺就來!”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43章 侯門盛衰,洞悉真相

由於洪熙年間郭貴妃盛寵。武定侯府乃是工部奉敕營造,富麗堂皇自不在話下。三間五架的金漆獸面錫環大門,中堂七間九架,歇山頂黑板瓦,屋脊上裝飾著各種精緻的瓦獸,樑棟栱簷皆是繪彩,門窗枋柱則飾著金漆,盡顯富貴豪奢的氣象。

張越被武定侯郭玹迎入這中堂之後,就一眼看到了中央的那塊黑地金字的大匾,上書宣忠堂,下頭寫著洪熙元年正月,書賜武定侯郭玹,那一方御印格外醒目。因是洪熙皇帝朱高熾御書,不但張越見著立刻施禮,就是郭玹和其他人也紛紛施禮。這一番禮數之後,武定侯郭玹方才誠惶誠恐地把下人都遣開了去,只拿眼睛去睨張越。

“我只是順道來替太后宣召武定侯入宮。”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郭玹又是一陣驚恐,額頭上竟是有些汗跡。這正堂既供著御寶,平日裡他自是從來不在此起居宴坐,地龍也很少用,再加上昨日傍晚到眼下。家裡已經是一團糟,哪裡顧不得這邊,因此,這兒幾乎和外頭差不多,幾近滴水成冰的天氣,可他的腳是凍僵了,背心卻是一陣冷一陣熱,有心開口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被堵住,好一陣子方才把心一橫,竟是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賢侄……不不,張大人萬請替我一家轉圜一二,都是我那逆子不守家訓,我問明之後已經將他打了個半死禁錮到了城外田莊。若是不信,我可以……”

面對郭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張越先是一愣,隨即不等他說完就立刻雙手託了一把。雖說他是文官,郭玹是武將,但郭玹只不過是祖上餘蔭,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