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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著朱勇,低聲說:“世叔,既然他們這麼說,我還是不進去了,免得他們心裡不痛快。”
“我難得休息一天,家裡竟是紛至沓來,唉。”朱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那事情你放心,怎麼說,好幾家下西洋南洋的船隊都有他們幫忙,收留個人算什麼,更何況那還算是你未來的姻親。我倒要看看,有誰會不把我放在眼裡!”
朱勇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越自然是舉手一揖,隨即便離去了。雖說不知道張軏父子到這兒來做什麼,但他對張輗張軏這兩個堂叔從來沒什麼好感,因而不和人打照面自然是最理想的了。想到自己從前把方銳送走時預埋的伏筆,他不禁輕輕吁了一口氣。幸好他的習慣就是走一步看十步,否則這次要真是發作起來就不妙了。
張越既走了,朱勇便打起簾子跨過門檻入內。見張軏張瑾父子倆站起身見禮,他便淡淡地點了點頭:“下人來報,說是你父子找我有要緊事?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幫你,你也是知道的,軍職除授全在兵部,我雖說是中軍都督府都督,也不過是掌兵帶兵之權。況且,瑾哥的武藝也著實稀鬆了些,哪怕如你這般上進。我也好說話。”
張軏看慣了朱勇的這般神氣,自然只是賠笑,張瑾卻是臉漲得通紅,恨不得站起身立刻走人,卻礙於父親的緣故不敢挪動。等到朱勇說完,張軏就擺擺手說:“世兄,今次我來找你並不是為了瑾哥的事,我也知道,從前為了他的軍職,你也費心不少。此次確實是事關重大……我聽說,昨日你府中來了一位婦人?”
“婦人?”
朱勇一下子警醒了起來,又想起了先頭張越說的話,沉吟了片刻便故作糊塗地搖搖頭說,“我這適景園裡人來人往,每日間來探你嫂子的誥命也多得是,哪裡就記得住什麼人。”
聽到這話,張軏越發覺得自己想得沒錯,於是立時換上了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我就知道,世兄必然是被人矇蔽。不瞞世兄說,事情是這樣的,昨日那個婦人是個棘手人,她家相公是我家大嫂的遠親……咳,這麼說吧,那便是方敬的哥哥方銳!從前越哥的妹妹許給方敬時,我便覺得不妥當,奈何大哥大嫂全然不以為意,可前幾天我才得到訊息,說是那方銳曾經給漢庶人當過王府官,還是世子的心腹……”
張軏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乾脆站了起來:“這樣一個犯過彌天大罪的人,如何為菁丫頭的良配,更何況如今那婦人還到了世兄的府上,這不是給你招惹禍患嗎?”
一旁的張瑾瞧見朱勇先是皺了皺眉,隨即根本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心裡便覺得有些不妙,及至看到父親說得義憤填膺,朱勇卻還輕輕掩口打了個呵欠,他就更知道父親這一趟是算錯了。奈何此時找不到法子提醒,他只得重重咳嗽了一聲,誰知張軏卻根本沒察覺。
終於,朱勇實在沒耐性等張軏收起那滔滔不絕的話頭,茶盞的蓋子和茶杯一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見張軏總算是知機地閉上了嘴,他這才放下了茶盞,似笑非笑地說:“虧你把這些關節打聽得這般清楚,我倒是要謝謝你的熱心。只不過,你不妨想想,你家大哥何等精明的人,若是方敬的大哥真還有那樣的案底,他怎會出面做媒?”
一句話把張軏說得啞口無言,朱勇便輕輕巧巧站起身來:“再說,你起頭不是還對瑾哥說過,張越是最妥當的性子,他要嫁妹子,京師裡頭適齡的公子哥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會不仔細挑揀?至於那個婦人,和南京我那小舅子的夫人有些往來,也不是外人。”
朱勇每說一句,張軏臉上的訝異就多上一分,到最後自是滿面驚詫,眼睜睜地看著朱勇頷首之後託詞離去。直到人走了,旁邊的張瑾連喚了好幾聲,失魂落魄的他這才回過神來,卻是沒了來時的意氣,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