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地安靜了下來。見不少人的臉上都充斥著緊張怨恨亦或是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就輕輕笑了一聲,面色隨即一板。

“是誰告訴你們,今日比試結果不算?是誰告訴你們,擇日重新比試,屆時不合格者會即行充軍?又是誰告訴你們,我要革了你們的世襲軍職?”

雖然聲音並不算高,但隨著這一浪高似一浪的質問,張越又上前了兩步。見前頭幾個人忙不迭地往後退,他心裡更是定了,知道他們還至少畏懼自個權重。於是冷笑道:“我確實是早早辦完事情就從兵部衙門過來,想瞧瞧一年一度的比試能湧現出什麼英才,只剛剛看過有些失望,於是遣人問尚主政,是今年如此還是年年如此。就是這麼一句話,居然能傳出這許多流言來,倒是奇了!”

四周圍的人沉寂了一陣,此時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大人真不會革了咱們的軍職?”

張越卻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著那個被人拱到前面的瘦小青年,微微一笑道:“我記得,剛剛一共有十幾個人上場練了騎射,你三箭中一。我問你,你練過多久?”

那青年身穿灰色的袢襖,也不知怎麼回事,袖子都挽了起來,露出了結實緊緻的小臂。聽張越竟是還記得他之前的騎射成績,又問出了這麼一個直截了當的問題,他頓時臉上一紅,隨即老老實實地說:“小的家貧,買不起馬,只是借人家的馬練過一陣。這弓箭是老子當年傳下來的,弓弦已經不太好使了。這要是趁手的時候,小人站著可射百步之外的靶子。”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已經響亮了許多。張越看著他那信心滿滿的模樣,便點了點頭:“把你的弓箭拿來瞧瞧。”

看到彭十三接過東西遞了過來,張越隨眼一瞧,就看出這已經是一把用過多年的弓,上頭還標著軍器監的編號和工匠。他屈指算了算,是他當初進武庫司之前的兵器。那時的軍器監和武庫司並不是之後整頓過的那些人,這張弓哪怕是完好的時候,準頭也是有限,因此他隨眼一瞅就親自交還給了他,又點了點頭。

“能用這樣的弓三箭中一,已經算不錯了。”

他不過是一句誇讚,那青年便立刻喜上眉梢,連忙叩頭拜謝。這時候,四周的其他人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不屑,嗡嗡嗡的議論聲更大了,倒是把先前的騷亂等等都蓋了下去。被人排在最外頭的尚雍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用力捏緊了拳頭,又把手放到背後暗中做了個手勢。

若只是追查他和周平安收受賄賂也還罷了,看張越這氣定神閒的模樣,別是洞悉了更多的前情!這邊經不起追查,除非用更大的事掩住,否則他官職性命不提,就是一家也難保!

張越的背後沒有長眼睛,此時也顧不上武選司的兩個人。眼見激昂的群情下去了一大半,他便放緩了語氣說:“今天的比試,我看了確實很不滿意。但你們不少都是上有長輩,下有弟妹,因家貧無暇練武的不在少數。就算一時不滿意,我也不會隨隨便便革除你們父祖輩留下來的軍職。我打算建言皇上,在京師建武學,所有繼承軍職的年輕軍官,全都到武學裡頭正經磨練兩年。長輩留給你們一個百戶千戶,你們就不想變成指揮都督?”

聞聽此言,緊隨張越身側的胡七不禁滿心詫異。他不過是昨日才把事情報給張越,他竟然就已經想出對策了?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16章 刺客

洪武年間,朱元璋在大寧等衛設衛學。教導軍官子弟,但課程都是儒學。如今幾十年過去,衛學雖仍在,比起府州縣學卻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軍職子弟的弓馬武藝等等,往往則是父子相承,若是做老子的早逝,當兒子的沒了學武的地方,極可能畢其生也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閒散軍官而已,就好比這會兒小校場中的大多數人。

然而,誰不想光宗耀祖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