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的勳貴命婦不知凡幾,我也忙不過來,老二老三家都是不著調的,哪敢讓他們經手。”王夫人一面說一面去瞧杜綰,又說道,“那日子在十二月二十五,你可記在心裡。只怕是提早半個月,你就要隨你婆婆來幫忙。”

杜綰算著那時間,又想起張越提過皇帝要巡邊,英國公張輔也要隨行,一時不禁有些躊躇。但見王夫人彷彿並不知情,她也不敢貿貿然揭開這一茬,遂連忙答應了。等到外間有丫頭來報信,說是到正堂拜師,她連忙攙著孫氏跟在了王夫人身後。

過穿廊的時候,孫氏落後幾步,低聲向杜綰問道:“以前內院沒幾個人,留一個媽媽管束人也就夠了,錢糧從高泉那裡走。現在家裡又多了幾十號人,若是咱們倆都過來了,家裡事情由誰打理?內院的事情,亦或是哪家有個嫁娶等等怎麼辦?”

杜綰也知道這一回的河間王忌辰確實繁複,王夫人惡了張輗張軏那兩家,只怕是決計不肯讓他們沾手的,再加上王夫人待張越如親生子侄那般親厚,自己婆媳倆推脫不得。迅速一尋思,她就看了一眼背後正拉著三三四處指點說話的張菁,心裡立刻有了主意。

“就讓菁妹妹試一試吧,留著琥珀秋痕幫她一把,這家裡的事情就挑起來了。娘之前不是說過還要她學著管家嗎?”

孫氏沒想到杜綰竟然提出這麼一個主意,頓時愣了一愣,回頭瞧了一眼女兒,頓時想起前幾日她還在背地裡對張倬感慨轉眼間女兒竟也快到了許人的年紀。知道如今是該到了讓張菁學習內務的時候,她便輕輕點了點頭,等到了武英堂的後堂隔間,她也仍然是有些怔忡。女兒在身邊那是嬌貴千金,若是許配了人,卻攤上了一個難伺候的婆婆,那怎麼辦?

還有,這未來夫婿究竟選文還是選武?文官之家畢竟家庭簡單,可難免清苦;勳貴之家倒是風光了,可家口複雜動不動就是妯娌一堆,要是像自己當年……

“拜禮,敬束脩!”

隨著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靜官畢恭畢敬地上前去,向梁楘敬上了臘肉、芹菜、蔥、蓮子、紅棗、桂圓等六禮束脩,隨即行了四拜大禮。眼見這一幕,張倬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張越,心想當初自己也想如此大肆操辦遍請親朋,結果卻因為杜楨的要求,張越拜師時只有他一個在場。那時候還覺得委屈了兒子,如今看來,所謂厚積薄發,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一時拜師禮成,靜官便正式入了梁楘門牆。王夫人早就使人在廚房備了宴,此時便是前頭男人們一桌,後頭女眷們一桌。不勝酒力的梁楘只喝了三杯就臉上酡紅,再不肯多飲,張越遂一個眼色,讓靜官親自攙扶了他前往後頭院子,自己也藉機和張輔先退了席。

一到後頭僻靜處,張越就緊趕著將昨日皇帝微服所說的言語對張輔複述了一遍,而張輔站在那裡略沉吟了一會,就鄭重其事地說:“天子無戲言,既然如此,孟家便可保無虞。如此一來,你大伯孃也能鬆口氣,畢竟是她撮合了你大姐和你大姐夫的婚事。但巡邊之事卻需商榷,皇上主意已定,恐怕是必行的,但此次你最好不要隨行。你如今在兵部,身份不同,我既然是要隨行,你最好就別跟著。需防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06章 廷議

永樂年間,朱棣但有未決之事。往往是以御封送文淵閣,隨後聽楊榮等人提議,斟酌取定,真正開廷議的時候極少。洪熙時由於朱高熾和楊士奇等人親善,一貫也是如此。如今朱瞻基即位,因文官往往都是三朝乃至四五朝的老臣,張太后便囑咐凡事多有大臣議決,這廷議的次數就漸漸多了。只人數不拘多寡,但一般來說,內閣眾人和蹇夏都是必到的。

蹇夏剛剛解了部務,雖今日兩樁也是要緊軍務,卻都不曾與會。六部便只有兵部的張本和張越,禮部尚書胡濙,還有戶部的一位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