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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漸漸衰敗,後來沒了天敵,更是完全衰敗了。到後來,有一支外邦的軍隊突然從海上遠洋而來,一舉將那個番邦打得支離破碎。先是賠款,後來其他的外邦覺得這個番邦軟弱可欺,也紛紛派了兵馬,由是國家支離破碎。這是從很遠的西方傳來的一個故事,我在廣州時聽人說起,覺得有趣,所以就記了下來。”
朱瞻基從小學文練武,又從祖父和父親那裡耳濡目染了帝王心術,但真正要說眼界,卻不是什麼從北巡北征上頭得來的——他向來被護衛得嚴密,除了北征中那一次遇險,除了和張越經陸路水路趕回北京奔喪,他就再沒有見過更真實的危險和世界。所以,反倒是張越在外時寫來的那些形同遊記的文章,那些閒談隨筆似的文字,看上去更真實些。
文官們嚮往的是周天子似的大同世界,但張越此時所說的卻是另一個道理——軍隊若沒有天敵就會衰敗。哪怕他如今很少去軍中,也知道軍隊大大不如大明開國,這還是離開國六十年,倘若是一百年兩百年之後呢?
“至於諸官員名下的田土多了,臣倒想提醒皇上,如今的黃冊和魚鱗冊多以洪武二十六年為基準,那時候的田畝是八百八十多萬頃,如今墾荒多年,何止還是那麼多?”
看到朱瞻基站在那兒若有所思,張越就知機地沒有再說。四下一看,他就發現張菁正拉著張恬張悅說悄悄話,而天賜則是手捧著那條金帶彷彿在發愣。再遠一點是英國公府的家丁家僕,當瞧見了張起的時候,他就瞧見人對自己重重點了點頭,心中頓時大定。
這時候,一旁的王瑜也上前稟報了道:“皇上,羽林前衛指揮僉事張起等候傳見。”
頷首點頭之後,朱瞻基心裡仍是忍不住思量張越的話。自從永樂年晚期和張越有了極其投契的一面之緣後,隨即透過張越在外在內任職期間那一篇篇文章,兩人見面機會雖不多,但他早已經漸漸接受了張越那些想法。祖父朱棣在的時候便對他明確說過,張越便是留給他用的,只有他加恩,方才能讓人真正歸心,而這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王節的所作所為雖然絕非他的本意,但在看到了那些朝中高官背後的東西,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那些憑藉資歷指手畫腳的人,他是該藉著這個機會把他們挪一挪,還是該藉此做些其他事?
朱瞻基正思量間,張起就已經上了前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襲半舊不新的茄花紫小團花斜襟右衽袍子,臉上身上都重新收拾過,不見起初那副大汗淋漓灰頭土臉的模樣。依禮拜見之後,他便小心應付了朱瞻基的幾個問題,待到皇帝問起來意,他不由得先斜睨了張越一眼,待得到一個讓其照之前那些安排說話的眼色之後,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皇上,此前三弟到了羽林前衛請臣幫一個忙,所以臣就領著幾個弟兄,在觀音寺衚衕抓了一個人。”
聞聽此言,朱瞻基的笑容頓時凝在了臉上,隨即狐疑地看了一眼張越。見張越表情坦然,他就沉聲問道:“什麼人?”
“前都察院監察御史嚴皚。”
聽到這個名字,朱瞻基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印象。這時候,張越方才低聲解說道:“顧都憲掌管都察院之後,大考御史,黜落貶謫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就有這個嚴皚。他之前被貶遼東衛所為吏,不得上命卻悄悄潛了回來,到達京城之後便交接各衙門的書吏皂隸,利用這些人往更上一層送錢。”
“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張越見王瑜已經知機地帶著兩個錦衣衛推開了幾步,面前就只有張起和更後頭的天賜等幾個孩子,他就按照之前的打算解釋說道,“不瞞皇上,這是嚴皚在暗地裡見人的時候露出的馬腳。說來也巧,我那連襟和楊閣老家的長公子一時搗騰出一家買賣……”
張越一五一十地把當日萬世節和楊稷那些買賣如實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