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見是滿面憂慮的連虎,他就擺擺手道:“不打緊,晚上讓人留意門戶,告訴上下不用慌張,好好睡覺就好,這事情和咱們家沒關係。”

張越如此淡定,連虎身後那幾個外院的門房僕傭彼此對視了一眼,全都感到安心了些。而張越吩咐了關門,就轉身往裡去,快到二門的時候,看見高泉正守在那裡,他也沒多囑咐什麼,只讓收拾乾淨葡萄架底下那些東西,隨即就徑直入內。

轉眼就要七月了,不知道父母和杜綰她們都走到哪了?

這一夜,有些人可以淡定,有些人卻沒法從容。尤其是那些個在睡夢中被錦衣衛破門而入從床上拖走的人更是如此。一整夜,京師各處都上演著這樣驚心的一幕,只大多數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沒一個是官階頗為不凡的高官。

當次日一大清早夜禁解除,那些夜裡睡得死死的人們上朝的上朝,上工的上工,開業的開業時,方才發現自己的左鄰右舍亦或是街頭民居上,一下子多出了形形色色的封條。

於是,當官員們在長安左門等候上朝的時候,少不得彼此交頭接耳。儘管昨日在北鎮撫司正堂的那一幕只有寥寥數人在場,而那些傳看的東西也很快歸檔鎖了,但前頭的事情畢竟瞞不了,後頭的事情就成了眾人猜測的中心。只是,看到幾個當事者臉色發沉,誰也不敢貿貿然上去詢問原委,縱使是楊榮也知機地找了別人。

“元節,聽說昨天皇上在英國公園見了你?”

見前來詢問的乃是如今就任翰林院侍講的顧彬,張越忍不住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楊榮,隨即才沉聲說:“你只管放心,今日朝會就會見分曉。”

第十六卷 挽狂瀾 第054章 殺伐決斷

由於早朝往往是不到卯時便已經開始準備。皇帝晨省一般都是早朝之後,然而之前那一整夜,朱瞻基都呆在仁壽宮。張太后平日雖已經漸漸放開了國事,但對朱瞻基卻多有訓誡,昨晚上得知了北鎮撫司的那一幕,她自是氣得發昏,然而朱瞻基一回宮便詣仁壽宮認錯,又將事情原委一一告白,最後更是說出了一番讓她錯愕十分的話,她漸漸氣息稍平。

“母后,宋朝禮敬士大夫,提防武人,結果皇帝一代弱似一代,士大夫雖把持朝政,卻無高瞻遠矚,至而邊疆異族崛起,至而席捲天下,這便是最大的訓誡。昔日皇祖父親自教導朕騎馬射箭,便是不希望儲君一味長於深宮不知武事,由是事事決斷於外臣之手。朕自知不該一怒誅殺大臣,但戴綸著實可惡!遠至漢唐。士大夫多有佩劍,不以習武為恥,可朕當年不過是喜好射獵,便被群臣諫以荒疏,甚至連皇長子教養事也被人拿出來指摘。定國以武,治國以文,但要天下長治久安,不可一味尊文抑武。”

此時此刻,見朱瞻基已經換上了一身朝服,張太后不禁感到眼前有些迷離。她的丈夫朱高熾因為自小身體有殘疾,從來就上不得馬拉不得弓,和勳貴也自然沒有多少親近,言談之時對於漢王朱高煦在武官中的人緣咬牙切齒。既然武臣那邊無可設法,便只能著意籠絡文臣,再加上如今那幾位確實是一等一的賢臣,她自然也有那樣的偏向。

“你已經決定了?”

“是,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但是,既要讓他們知道感恩,也要讓他們知道震懾。”

“那也罷,你便去上朝吧。”

朱瞻基對張太后深深一躬,隨即臉色晦暗地說:“內書堂之事,便由母后料理。”

母子倆深深對視了一眼,隨即朱瞻基就轉身出了仁壽宮正殿。直到皇帝已經走了好一會兒,張太后方才站起身來,雙手自然而然地攏在深絳色的鳳紋褙子前頭。站了好一會兒,她才頭也不回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是宮闈內務。但也不必牽連太廣。內書堂皇帝既然不想撤,那就留著。早年黃儼江充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