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更不知道有多少是父親朱棣的釘子。堂堂東宮太子,心腹就這麼些,能夠自由說話的地方只有這麼一間小小的屋子。

“對了,瞻基帶回來的那個條陳你看過沒有?”朱高熾見張氏點了點頭,便又放鬆了身子,半靠著那柔軟的墊子閉上了眼睛,“父皇看人倒是有一套,張越並非單純用新奇之說遊說君王的人,倒是能腳踏實地一步步考慮,為人也確實夠坦然。當然,他這次多半是為了他那位岳父,就只是因為在場,又和夏原吉一同共事就下了獄,父皇如今的脾氣愈發難測了。對了,父皇年紀大了,張輔此次隨同北征,你說若是有萬一,這大軍……”

雖說是女流,但朱高熾雖說身為東宮儲君,卻不敢和大臣有太密切的往來,況且楊士奇等人都是正人君子,更不是能商量這種露骨話題的人,因此一直以來,張氏便一直充當著傾聽和出主意的角色。此時聽到大軍二字,她面色不禁微微一變,但片刻就恢復了過來。

“殿下需得知道,隨行勳貴的家眷都在京師。而現如今,即使你想向張家賣一個好,亦是有心無力。皇上若是聽勸,就不會在北征之前的節骨眼上讓六部尚書一下子少了三個。況且,張輔這個人和尋常勳貴不同,在戰場上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只看他從交趾回來後再朝中的表現就知道,他節制謹慎,甚至比文官更小心。”

“可二弟還常常給他寫信……”

“那又怎麼樣?滿朝勳貴,哪怕是執掌京營的柳升,還不是一樣和漢王有書信往來?總之,殿下佔著大義名分,從內閣到六部,京師文官之中幾乎沒有偏向漢王的,況且楊榮金幼孜必定隨同北征,再加上御馬監親軍,勳貴們沒有足夠翻天的力量。漢王不像當初的皇上,殿下要知道,自從靖難之後,漢王就再也不曾領兵打仗,哪怕是昔日再悍勇的將軍,二十年的安逸富貴日子過下來,決計不可能成為第二個父皇。”

這一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夫妻倆彼此對視著,彷彿這樣就能從各自眼睛裡找到最大的鼓勵和支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方才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皇上剛剛帶著皇太孫殿下……由錦衣衛護衛出宮去了。”

看清是鍾懷,朱高熾頓時眉頭一皺。雖說是天子垂衣裳而治天下,但朱棣這個皇帝又是北巡又是北征,從來都不把既有的規矩放在眼裡,因此帶著朱瞻基微服出宮也不是一兩次了。他略一沉吟便問道:“知道父皇是去哪裡麼?”

“聽說是去英國公府。”

這並不是一個讓皇太子夫婦感到訝異的地方,讓他們憂心的卻是朱棣常常帶著朱瞻基四處走的習慣。須知昔日第二次北征的時候,朱棣直接把人帶到了戰場上,朱瞻基甚至還因為某個太監的貪功差點出事。朱棣一向希望培養一個馬上天子,朱高熾的身體是沒有希望了,安知這一次北征就不會再次帶上朱瞻基?

鍾懷頓了一頓,又賠笑說:“另外,皇上還宣召陳留郡主隨行。”

聞聽此言,張氏頓時笑了起來:“永平公主上次來見我的時候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是父皇把侄女當成女兒,對陳留郡主比對她這個女兒還好。殿下不能結交外臣,卻不妨對郡主好些,我很是喜歡郡主的乾淨爽利。那樣明朗的女孩兒,皇室中太少見了。”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42章 父一而已,夫亦一而已

因為要預備北征,因此英國公府上下也一掃往日的平靜,變得忙忙碌碌了起來。張家世代將門,張玉張輔父子都養了幾十名家將家丁,上陣時作為隨從親兵,平日則是看家護院。這其中如同彭十三這般的家將早就放免了為平民,而家丁上陣三次就予以脫籍,死傷者皆有優厚撫卹。於是如今聽說隨同北征,就連府中的尋常青壯小廝也都踴躍相隨,一時間竟是不患人少患人多,連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