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炕,她便端起那碗茶呷了一口,旋即對琥珀和秋痕道:“你們少爺不在,家裡又是左一件事右一件事,你們多多幫著一點看著一點,等人回來了就好。待會替我稟告一聲老太太,就說她如今未必有心情,我如今也不方便,就不過去見了。”

儘管朱寧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壞訊息,但既然準備瞞著,杜綰自然不便露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依舊是如往常一樣把人送了出去。到了二門,她拉著朱寧的手還想再囑咐幾句,冷不丁看到那條寬闊主道盡頭的門忽然被人開啟了。看到那一行服色鮮亮的衛士魚貫而入,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這會兒錦衣衛過來做什麼?

雖說張越不在,但袁方仍舊不願意穿著這麼一身招搖的官皮上張家來,只是,誰能想到皇帝的旨意竟然來得這麼快,讓他連一點應變的餘地都沒有。當看到那兩端獸吻的大屋脊琉璃瓦垂花門口站著兩個他頗為熟悉的女子時,他更是在心裡暗自嘆氣。好在杜綰很快就帶著兩個丫頭避開了,卻是朱寧快走幾步迎了上來。

朱寧雖說知道袁方行事低調為人不錯,但既然是錦衣衛指揮使,她就沒指望能出什麼真正的好人。心中大生警惕的她含笑打了個招呼,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道:“袁大人你這一登門可是要嚇倒好些人,你這是來找誰的?”

“郡主說笑了,下官只是奉旨宣召陽武伯長子張超。”看到面前這位小郡主愣了一愣,他便回頭吩咐一眾錦衣衛退得遠些,自己則是對剛剛一路小跑陪過來的管家高泉說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去通知你家大少爺趕緊換一身衣裳,皇上急等。”

等看到高泉撩起袍子下襬慌忙從朱寧旁邊奔進了二門,袁方方才在垂花門一側站了,儼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架勢。即便是有心打聽一下內情的朱寧,面對這麼一個明擺著油鹽不入的傢伙,她終於還是放棄了那些小手段,隨口笑道:“既然你是奉旨辦事,那我也不擾你。只有件事得勞煩你幫個忙,綰兒的父親那兒你多多照料,要是以後出來了少了半斤肉,我可不饒你!”

既是朱寧擺明了這意思,袁方自然沒有二話,等目送了這位揚長而去,他不由得歪著腦袋想了想,面上漸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張越那媳婦有這麼一個知己固然幸運,可這何嘗不是張越的運氣?

不多時,得了信的張超就換好了官服急急忙忙地趕了出來。他是五品千戶,但由於是伯爵子,因此官服上特許用虎豹,襯著他的虎背熊腰顯得極其精神。然而,儘管從昨晚開始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面對徑直上門的錦衣衛,他還是有些沉不住氣。等到和袁方廝見之後,即便知道不應該問,也問不出什麼,他仍然鬼使神差地開了口。

“袁大人,皇上召見我可是為了……”

對於張家二房那些勾當,袁方心裡是要多惱有多惱。陽武伯張攸娶了個夷女當二房固然不妥,可若是家裡大婦別那麼小心眼,會惹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勾當?張越借了錦衣衛的渠道找到了方水心把人帶回來,他以為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誰知道這麼一個女人在外頭流落那會兒不知道接觸了誰,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就罷了,甚至還被人挑唆做出了這樣的事。

心嘆自己失算,他便一口打斷了張超的話,冷冰冰地說:“小伯爺不用問我,見著皇上你就知道了!”

由於不放心而一路跟出來的張起眼睜睜看著大哥被錦衣衛帶走,幾乎衝動地想要追上去,卻因為被趙芬死拽著一隻胳膊,再加上腦袋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這才算是勉強剋制了下來。等人完全看不見了,他這才僵硬地轉過了身子,看見背後赫然站著失魂落魄的母親,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裡頭一揪。

“娘……”

“都是我害了他……為什麼不拿了我……”

張起連忙轉身上去扶住了面露痴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