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了什麼好字。今天你岳父說得了一塊好墨,我才一口氣寫了這麼些。元節,看你這模樣,外頭是下雪了?”

跟進來的鳴鏑忙解釋道:“外頭只是飄了一丁點雪珠子。姑爺早到了,得知大沈學士正在書房裡頭寫字,他說大沈學士的書法重在靜心,生怕攪擾了,所以就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

書房內擺了炭盆,因此沈度和杜楨都只是一身家常便袍,顯得閒適自在。聞聽此言,沈度不禁面露訝色,旋即對杜楨笑道:“前兩日還有一位翰林庶吉士向我求字,因他文章做得好,我便應了。結果到了家裡頭,我才拿起筆,他卻將自己的墨卷送上,說是特意仿我的帖子習練多年,然後一味在那裡掉書袋賣弄學問,竟是不知道寫字必得靜心。宜山,你這個學生兼女婿倒是深得我心,你下手可是深得穩準狠三味!”

張越恰好上前行禮,聽到沈度臉上滿是不以為然地說了一通話,就明白沈度是想起了昔日舊事。朱棣善武,但同樣愛重年輕俊才,單單這些年透過科舉簡拔出來的文官就不計其數。這些人初出茅廬雄心勃勃,自不比前輩們的謹慎心性。沈度當初在洪武年間因為長輩喪事未能及時應舉薦而做官,結果就獲罪戍邊雲南,哪裡看得慣那些耐不住性子的人?

當下他就笑道:“我這一手字都是臨大沈學士的帖子練出來的,這便有半個弟子的名分在。昨天皇上寫了一幅字賜給我,還讓我好好向您請教書法之道。都說是尊師重道,今日我偏巧在岳父家裡遇上了,在門外等上一刻那可不是應該的?”

縱使是杜楨,此時也不禁莞爾:“民則兄,你看看,眨眼間你便多了半個弟子!”

“好好好,這個弟子我收下了!”沈度一向不喜歡公私應酬,今日隨興本就心情好,此時便揚手示意張越上前,又指著那墨卷說,“看看,這是你的岳父兼老師硬是逼著我寫的。他就知道我這個人見墨心動,又攛掇了兩句,竟是有意釣我上鉤。”

碧雲深,碧雲深處路難尋。數椽茅屋和雲賃,雲在松陰。

掛雲和八尺琴瑟,臥苔石將雲根枕,折梅蕊把雲梢沁。

雲心無我,我無雲心。

走近幾步,張越見那幅字上鈐一方“沈民則”鮮紅印章,竟然不是沈度一向擅長的楷書,而是一手圓潤好看的隸書,字裡行間透著一種厚重質樸來,寫的恰是一首衛立中的《殿前歡》。他深知沈氏楷書名動天下,以後的館閣體就是從此而來,自己不過是因杜楨的便宜佔了個先,因此從不敢自詡在書法上有什麼造詣,此時聽沈度指點筆法氣度,自是專心聆聽。

杜楨也知道沈度在教導子孫上極其上心,卻很少對外人有什麼教導,於是時人即便是臨摹沈氏字帖,也鮮有得其神韻的。沈度當初於他有半師之分,而他對沈粲也有半師之分,杜綰還小的時候,留在張堰鄉間的沈度之子沈藻還曾經指點過她的學業,兩家人乃是真正的世家通好,所以他才會明白沈氏書法的真諦。此時,他免不了也是一面聽一面琢磨。

“我的楷書脫胎於趙孟釧慰耍�駁氖欠皆蠶嗉酶杖峒奼福�噬獻畎�囊艙�欽庵址繚稀A傯�娜送��簿懇凰坎還隊喝荻朔劍�床恢�勒飪�橐燦猩舷縷貳H羰敲揮幸凰苛櫧�揮幸凰科�圃誒鑀罰�親勻徊還�腔�蘢印��ナ楹塗�樽痔逅洳煌��覽硪彩且謊�摹��憬�床幌抻諼牡潰�庾中吹煤黴倘灰�簦��煳蚱渲釁�顯蚋��簟S辛似�希�菔故鍬砘⒁恍��庾秩允怯猩瘛��廊私緣朗俏液兔裨敢徽�徊菹嗟靡嬲茫�涫滴藝獠菔椴⒎遣荒薌�耍�皇遣菔橛脅菔櫚囊�肌���

沈度說得興起,竟是信手拿過一張宣紙,蘸足濃墨親手示範,這一說就是足足一個多時辰,鳴鏑單單磨墨就磨了三硯臺。到最後,意猶未盡的沈度直起腰來,這才發現腰痠背痛手腕都抬不起來,再一看書房中點的那支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