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連生回家裡報信,出了孟府便和孟俊一同上馬往保定侯府馳去。想到剛剛在孟家幾個熟識下人口中聽到的那些話,看到那冷冷清清的模樣,他不禁生出了世態炎涼的感覺。

赫赫功臣之家,一旦開罪了人到頭來也不過如此光景。

按照禮制,保定侯一家應為吳夫人服小功五月。然而,這畢竟不同於丁憂之制,因此保定侯府也不曾閉門謝客,門前的廊坊衚衕車水馬龍頗為熱鬧,東西角門也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張越和孟俊在東角門一下馬,立刻就有門房迎上來,剛剛進門的兩人亦是回過身,認出是孟俊便出門見禮言笑盈盈,覷著張越身份,又問了好些話。

因有一個張越在,孟俊著實沒功夫和父親招攬的這幾個文人磨嘴皮子,敷衍了幾句便拽著張越進門。直到過了垂花門,他這才放慢了腳步,又解釋道:“也不知道是誰攛掇的,竟是讓爹養了這麼幾個人,又不會打仗又不懂軍務,成天圍著拍馬屁而已,瞧著就心煩!”

說到這兒,他忽然詞鋒一轉道:“之前我聽你大姐說,老太太曾經命人將御賜的蜜桃送了一簍給杜家,之後兩家也常常往來,可是老太太屬意了杜家小姐?你既然回來了,這婚事可是定了?”

“確實如此。”張越聽到孟俊詢問,就索性直截了當地說,“祖母昨日已經向師母正式提過了,這兩日大約兩家就會交換庚帖。只不過,婚事定下之前,我還想設法面見皇上一次。杜先生教導我這麼多年,如今雖說性命無憂,但錦衣衛詔獄終究不是好地方。倘若皇上能夠體恤杜先生當日之舉乃是一片公心,那就是最好了。”

“你居然要為了此事求懇皇上?你還想借此從錦衣衛詔獄撈出你那位老師?”

孟俊頓時嚇了一跳,盯著張越看了許久,他不禁苦笑道:“皇上平日雄武峻烈不苟言笑,奏對稍有失誤就是呵斥。縱使是文武高官也往往不敢輕易面聖,你居然敢為了杜大人去求懇……話說你真以為皇上是那麼好見的?除非大朝,否則五品以下官幾乎是終年不得天顏,就是五品以上官,除了六部尚書和內閣那幾位學士之外,也幾乎都只有等召見的份。”

張越一攤手老老實實地道:“這錦衣衛偵伺百官,為了婚事我家和杜家這些天頻頻往來,就是英國公府也驚動了,皇上自然會知道。求見不得便等召見,只希望皇上能給我這個機會。”

“你還真是算得深遠!”

即使是孟俊,這下子仍是給氣樂了——竟然把偵緝百官的錦衣衛都算計上了,他這個小舅子怎麼如此膽大?想到孟賢之前那種含含糊糊的態度,儘管他知道此時不該說,仍是不免問了一句:“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自己呢?說一句不敢讓你大姐聽到的話,當初我和她初次相見,我是真的一見鍾情,還患得患失了一陣子。否則我就算按照父母之命娶了她,少不得也要三妻四妾……你和杜小姐曾經相處過好一陣子,可是真的喜歡她?”

“大姐夫既然都說自己當年是患得患失,我如今還不是一樣?”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38章 聖心難測?

儘管大多數文官對於皇帝屢屢派中官下西洋虛耗國庫無數很有些嘀咕,但面對一個軍權政事一把抓的皇帝,大多數人都把那一絲不滿藏在心裡,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即便是掌管朝廷錢袋子的戶部尚書夏原吉,在計算了賞賜下西洋將士的巨大支出之後,所能做的也只有深深嘆息一聲,感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國庫就要空了。

得知鄭和船隊抵達南京,朱棣立刻下旨召其北上,待其抵達北京之後便在涼殿召見,中間卻屏退了所有太監宮人,誰也不知道這對君臣究竟說了些什麼。外頭人只知道,皇帝體恤在海上漂泊的鄭和,賜其錦袍一襲寶鈔百錠並北京城宅院一座,準其不必視內官監諸事,在家調養數月。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