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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莊是南北陸路和運河水路在山東境內的第一個交匯點。由於佔著官道的光,這裡原本就算是一個頗為興旺的小鎮,自從會通河疏浚開通之後,這裡就更熱鬧了起來。入夜時分,碼頭上依舊可見行船的燈火,但鎮上卻只有三三兩兩的燈光,大多數百姓早已經入睡了,僅餘唯一一家客棧還敞開著門。聽到外頭有動靜,客棧中一個小夥計睡眼惺忪地抬起了頭,看到十幾個人一下子擁進門來,他呆了一呆就立刻疾步上前下門板,卻是一個字都沒多問。
他這邊廂忙活,那邊廂張越便帶著袁方和朱瞻基陳蕪上了樓。進了那間客房,朱瞻基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人快步迎了上前。雖有些糊塗,但張越既然沒有介紹他的身份,他也就順勢一言不發地站在了張越身後。
來人正是胡七,赫然仍是先前的幕僚打扮。他上前之後,也沒朝別人看上一眼,便恭敬地一揖到地,隨即稟報說:“大人,學生先到一步,四下裡打探了一番訊息。從兗州府往德州這一路官道上,所有巡檢司的盤查都比往日嚴格了許多。而且天津衛那邊這幾天一直都有兵員調動,很有些劍拔弩張的架勢,但凡德州過去的人,不少都被扣了下來。”
“還不止這個。”雖然沒有抬頭左顧右盼,但胡七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張越背後的人正在盯著自己瞧,又繼續說道,“濟南知府突然病了,如今署理府務的乃是一個同知。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服,所以府衙裡頭亂糟糟的,這幾天濟南府附近州縣就連放告牌等等都停了,巡檢司雖越俎代庖,也無人有心思理會,而運河途經的各州鎮也多了不少生面孔,但暫時還未有巡丁騷擾到河上的客船和商船。”
這些線頭彷彿很瑣碎,但在知道實情的人聽起來,意思卻是非同小可。張越擋在朱瞻基身前,面色不動毫分,心裡卻明白自己的擔憂並非多餘。沉吟了一會,他就對胡七問道:“眼下停靠在韓莊的船,可有能夠呼叫的?”
“船是有,有四艘山東方家從揚州開出來的鹽船,還有一艘是到北京的商船。不論鹽船還是商船,都是正好順路,但那幾艘船滿滿當當都是鹽,不好坐人。再者大人和方家先前是舊識,開中鹽的時候也打過交道,這層關係不少人都知道,難免遇上麻煩。倒是那艘商船和魯王府有些關聯,路引是現成的,打通關節就能夠暢通無阻。”
聽他說完,張越又詳細詢問了一些外頭的情況,這才把人打發了出去。等到大門關上,朱瞻基方才看向了張越,沉聲問道:“元節,看來前頭陸路不好走,你可是打算走水路?”
“殿下,之前臣請您藉著臣回京探父病的機會一塊同行,以求儘快抵達京城,其實這計劃只是一半。皇后娘娘既然讓英國公打發人報信,說是臣父重病,自然有借用此計的意思。但是,世上無不透風的牆,京城人多嘴雜,訊息本就捂不住,而臣從南京諸家勳貴那邊借了人,更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洩漏訊息。再說,臣自己原本也太顯眼。只要有人拿捏住了山東境內這段陸路,或是別人以逸待勞就等著咱們撞上去,那就是功虧一簣了。”
稍稍頓了一頓,張越便解釋道:“臣得知訊息後,就差遣人日夜兼程趕到山東。此人還算可靠,再加上不知道內情,打探訊息自然最合適不過。照他這麼說,山東境內的陸路如今已經被人嚴密監視了起來,巡檢司既然沿途設卡,像之前這一路用錢用身份打發就行不通了。所以說,從這兒開始,沿途往德州這些州縣,哪處都不好走,走陸路冒險太大。”
見朱瞻基沉思不語,張越便加了一句:“如今看來,對方早提防了咱們丟下儀仗等等往京城趕,所以才把持住了陸路。只不過咱們每夜只歇息三個時辰,所以他們的訊息恐怕還沒那麼快。陸路可以設巡檢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