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別人來笑話我!”

“我只笑二妹夫不知道你多事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你不是擔心別人算計你,而是在想著那下番官軍,估計就得伸手試試你是否發燒了!”杜綰笑吟吟地在張越身邊坐下,又打趣道,“我說夫君大人,你是不是在擔心下番官軍不得所用,想要設法伸一伸手?”

“我就知道這些想法瞞不過你。不過,這件事情不是眼下我就能夠插手的,只是記在心裡罷了。對了,王勳亮家裡那位找你做什麼?是有難處,還是表心意?”

杜綰收起了臉上的戲謔之色,淡淡地說:“表心意的話,他要麼直接遣太太去京城,要麼等你到了南京再說,萬沒有在半路等著的道理。再說,論拐彎抹角的輩分,你還得稱呼那位宜人一聲嬸子。聽說那位王全彬王公子在南京不知怎的得罪了錦衣衛,給關了起來,她正好到徐州來託人求情,誰知恰好得知你到了此地,自然就來求你了。雖說錦衣衛見官大一級,誰也惹不起,但王家畢竟是英國公的親戚,也算走動得勤快的,南京錦衣衛不該輕易拿人。”

張越輕輕活動了一下脖子,隨即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確實是不該。但既然別人做了,總有別人的道理。要麼是看中了他手握兩淮鹽政的權力,想把他拉下來;要麼是藉此要動一動背後的大堂伯;再要麼,就是想要批一批大堂伯的逆鱗,看看大堂伯究竟是什麼底線。前兩種都太單純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但後一種論理也說不通……罷了,等到南京再看。”

夫妻多年深有默契,因此,杜綰看到張越說完話之後,就無意識地將兩隻手絞在一起,上上下下活動著手腕,便知道他是動了怒。儘管知道這會兒該出口相勸,但話到了嘴邊,想到王夫人的待人接物,她忍不住心裡暗歎。

如今朱高熾重建三公三孤,一則是為了賞那些已經無賞可賜的武官勳貴,二則是為了尊崇那些跟從他多年或者是能幫著他坐穩江山的部閣文臣,讓文武能夠分庭抗禮。太師乃是三公之首,但自從當初李善長之後,三公之位就廢除了,坐在這個位子上,英國公張輔束手束腳,很多事情都不好做。所以此次下江南,張越的處境何止比從前難一倍。

張越想著想著,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個結。朱高熾的位子遠遠比當初的建文帝朱允文坐得穩當,假以時日,當了二十多年太子的他只要能夠繼續用眼下這些部閣大臣,也會是一個好皇帝——但是,沒有朱棣的魄力,卻只一味追求休養生息,那種繁榮更多的卻是虛假繁榮。赫赫有名的仁宣之治之後沒幾年就是土木堡之變,這其中或許有陰謀有詭計有巧合,卻何嘗不是那十年的後果?

“綰妹,咱們不在徐州多呆了,明天就上路。對了,你告訴李國修和芮一祥,把我之前讓他們做的文章交上來,我要親自看。”

見杜綰離去,張越端起桌子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那滾燙的水。他的文章學問師承杜楨不假,但更多的是繼承了杜楨那種縝密卻又發散的思考方式。就如同當初他認為孔子一句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一樣,如今那些簡簡單單的事,也可以有多種理由。新君登基的一把把火已經夠旺了,其中有赦免建文舊臣的善政,也有推翻永樂政令的意氣,他能做的不是滅火,而是火中取栗!

第十四卷 定乾坤 第016章 傷心人別有懷抱(上)

張越在南京住了一年有餘,此後又曾經因為巡查糧倉事來過一回,對於這座六朝古都熟悉得很。隨行眾人中,除了出生北地的李國修芮一祥兩個少年看什麼都新鮮,頭一回南下的牛敢張布四個人也是沿途東張西望。其餘人多半都在這座繁華的都城住過一陣子,進城之後的反應自然是尋常。如今南京的居民比當年銳減了三分之一,街上瞧著竟有些空空蕩蕩。

一行人從江東門入城,張越便讓杜綰帶著其他人等先去宅子安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