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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衛所的指揮使,品級只有正六品。因此,那隊長聽說前頭是四品應天府丞,不禁嚇了一跳。覷著那人年輕,他再想想前時聽到的訊息,心中再無懷疑,忙快步上前行禮。
“小人參見張大人!”
眼看頭兒一跪,一大群巡丁頓時呼啦啦都跪了,只有那幾個押著人的巡丁沒有上來。張越虛抬了抬手,隨即就對那隊長詢問了情形。聽那隊長只是含含糊糊說是犯夜,他就沉下了臉:“就算是犯夜,朝廷自有律例在,怎會大呼小叫吵吵嚷嚷?還有,犯夜者是軍戶還是匠戶民戶?是無故犯夜,還是因疾病或是家中有人生產?”
那隊長聽張越問得如此詳細,心中大叫晦氣,暗想今夜怎麼偏遇上了一個知內情又頂真的官。畢竟,這巡夜的勾當素來便是他們兵馬司說了算,這要是塞點錢通融,不管賭錢吃酒還是其他勾當,都可以隨便放過去;但要是不給,就是你真出去抓藥,他們也能編排個罪名把人拿回去吊上一夜。腹謗歸腹謗,他卻不敢得罪一個四品高官,臉上更恭敬了些。
“回稟大人,是一個軍戶,家中並無生育疾病喪葬等等,說是往人家裡去借米的。小人等巡夜多年,見慣了這等胡亂編藉口的人,故而便下令把人拿了,誰知他愣是不服,還大吵大嚷了起來。小人這就把人押回去,若是剛剛驚擾了大人,還請您恕罪則個。”
“把人帶上來我瞧瞧。”
張越原本無心管這樣的閒事,但聽到人是軍戶,他也就沒理會這天衣無縫的回話,板著臉吩咐了一聲。那隊長沒奈何,只得揮手示意,不一會兒,一個五花大綁的軍漢就被人推推搡搡地押了過來。只見他嘴裡塞著一團破布,臉上還有幾處青腫,面上卻仍是不屈。見他耿著脖子不低頭,身後一個巡丁頓時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膝彎處,站立不穩的他這才跪下了。
示意人拿下那團堵嘴的破布,張越直截了當地問道:“因何犯夜?”
那軍漢雖然被人使勁按著腦袋,仍是掙扎了一番,見著實掙脫不掉,便扯著嘶啞的喉嚨大聲說道:“大過年的,家裡媳婦孩子餓了一天,我是去尋人借米的!”
“尋人借米?”張越眉頭一皺,當即冷笑道,“你是哪個衛所的?守衛南京的軍戶都是聚居一處,你要借米大可去找左鄰右舍,怎麼會跑到大街上來?若是真的揭不開鍋,白天就該預先想到了,怎麼會大晚上出來借?”
那隊長原本是在旁邊抱手看著,聽張越連珠炮似的問出了一連串問題,原以為對方只是單純管閒事的他不禁心中訝異。旁邊的幾個巡丁也忍不住交頭接耳了一陣子,漸漸地都興奮了起來。他們剛剛只打算從這人身上榨些油水,如今看來,莫不是此人犯了事?
“為什麼大晚上出來借?大人你還真會明知故問!”那個健碩軍漢一下子擺脫了那隻摁著腦袋的手,猛地抬起了頭,“京衛俸餉素來是全支米,不給鈔,可憑什麼咱們下過西洋的人偏偏給了兩成寶鈔?咱們拖兒帶口的軍戶原本日子就夠難了,每月六鬥米,如今偏要按照外軍調至南京守備的例,每月只能給四鬥八升米,餘下的給鈔,我家三口人全憑這點俸米過日子,如今再一減,日子如何過得!這大過年的我不到馬府街去求鄭公公借米,還能去求誰!”
聽得這聲嘶力竭的一番話,在場眾人頓時全都愣住了,連張越亦是如此。他雖說一直在尋思下番官軍的事,但也沒想到已經是到了這個地步,此時只覺得心中壓了塊大石頭,一時竟有些透不過氣。就在這時候,巡丁中卻是有人罵罵咧咧了起來。
“放你母親的狗屁!你們當初跟著下西洋,也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南京那麼多衛所,誰也比不上你們有錢!那時候你們多闊綽,如今過了幾天窮日子就變成了這副光景?呸,活該餓死你們,咱們辛辛苦苦,還及不上你們變賣幾樣私貨的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