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也得做點姿態才是,比如說,二伯父怎麼知道皇太子祭靈?這事情最多隻是內閣秘議的勾當,而且更可能是皇上這麼說過……”

“他在東宮有眼線!”

恍然大悟的朱高燧猛地一拍巴掌,然後就連連誇讚了朱瞻塙幾句,這才扭過頭說道:“老大雖說立了朱瞻基那小子為太子,可如今肯定要提防著他;老二眼下還有七個兒子,世子雖然立了,以後卻也難說。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有什麼想到的儘管提點我,咱們父子就是一體。我要是大位有份,這天下之後就是你的;哪怕我只是親王,這王爵也是你的!”

“父王放心,我自然盡心竭力!”

父子倆的雙手緊緊握在了一塊,良久才各自鬆開了手,接下來就商量了起來。半個時辰後,朱瞻塙出了這福寧居,順著大道回到了自己常用的那間書齋,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往書桌後頭一坐,他想起剛剛父親說的那番話,頓時冷笑了起來。

天家無父子,要是他那老子和朱高熾朱高煦一樣能生,他也不會成為趙王府中最受信賴的那個人。他要做的不單單是保證朱高燧再也生不出兒子,而且還得保證自己能夠活得好好的,否則到時候不但大位無望,就連親王爵位也多半是身死國除。要知道,他眼下可也是還沒能生出兒子來!

自打朱棣死訊傳來之後,房陵就從來沒回過家,成日裡忙忙碌碌沒個消停。朝中文武差不多升遷完了之後,他也終於得來了自己的封賞——擢升錦衣衛指揮僉事。他自多年前苦苦讀書奮進,經歷了無數波折,如今終於得償心願,自是有些志得意滿,可面上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來。跟著錦衣衛指揮使王節忙了數日,他好容易得了空子,是得以回家一趟。

由於房家的伯爵爵位並非世襲,如今的當家只是個指揮使,在高官遍地的京師毫不起眼。然而,什剎海東邊的魏家衚衕房府沉寂了多年,眼下卻是一下子重新光鮮顯赫了。房陵一進家門,滿臉堆笑的兄長就迎了出來,待見到父親時,一向對他繃著臉的父親也難得露出了笑容。強打精神和父兄敷衍了幾句,又去拜見了嫡母,他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歇歇,誰知道才踏出大上房,一個婆子就笑吟吟地上了前。

“二少爺,太太之前就回稟了老爺,您那院子朝向不好,常常連陽光也照不見,所以前些天就把南邊那個小跨院收拾了出來。秀江姑娘人已經挪過去了,太太又挑了兩個好丫頭一併安置在那兒了。大少爺還說,要您在家丁裡頭揀選幾個跟著出門……”

儘管早有預料,但聽那婆子一樁樁一件件說著這些天家裡頭的變化,房陵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能夠有今天,憑的是諸般機緣和努力,他靠過別人,靠過自己,唯獨這家族蔭庇卻是幾乎沒倚靠過。他曾經羨慕張越家裡頭兄弟的和睦齊心,如今他自己的家人終於改換了態度,可他卻覺得這嘴臉更是讓人噁心。

而且,他如今翻身了,他的母親卻再也看不見了……

房府南邊的小跨院原是外邊的書房,如今重新砌了一道牆隔開內外,恰是齊齊整整。這裡正屋加上東西廂房一共是七間,比起他從前那雞窩大小的簡陋居處亮堂得多,新送來的兩個丫頭容長臉高挑身材,全都比秀江年輕漂亮。看到身穿素色對襟衫子的秀江侷促不安地帶著她們上前行禮,他眼皮一跳,只說了幾句就把那兩個新來的丫頭打發了出去。

待人一走,他就立刻拉著秀江在身邊坐下:“這幾個月只留著你一個人在家,可受了委屈?”

“少爺!”秀江幾個月沒見房陵,眼下只覺又是高興又是酸澀,卻是連忙抽出了手,又搖了搖頭道,“最初還是和從前一樣,後來少爺升遷的訊息傳來,老爺太太和大少爺就都和氣了起來。只是,這些天還多了不少人上門給少爺提親……”

“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