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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絲毫不怵地點點頭道:“回稟祖母,我已經看完了。”
“那你覺得英國公的提議如何?也就是說,你覺得讓你二伯父繼續回交趾,避開京城那場大風波,然後由他從中設法為你大伯父開脫,這個主意究竟是否可行?”
那是老祖宗您的侄兒,又不是我的侄兒,我和他根本沒打過交道,怎麼知道是否可行……或者說可信?
儘管心中很有些嘀咕,但這會兒祖母沒有別人可供諮詢,張越也就做好了來當參謀的準備。稍稍清理了一下思路,他便開口說:“英國公畢竟是功臣高官,若是真的由他來設法,自然比咱們家貿貿然派人上京打點要妥當得多。而且,二伯父和爹爹都對京城情況不熟悉,大伯母和四弟離京的時間也長了,若是一步走錯反而會連累了大伯父。而且,這當口二伯父尚未調任,若是再被人找到了藉口,咱們張家就更艱難了。”
見祖母微微頷首,他多了幾分信心,索性又補充了一條:“不過,英國公一家先是在燕京城居住,然後又一直住在南京城,和咱們祥符張家固然是一脈相承,此次又真心幫忙,但咱們什麼都不做全都靠他們卻也不妥當。就算二伯父不能去南京,至少也得有個人在那裡,其一可以獲知準確的訊息傳回來,其二也可以表示咱們張家的立場,其三能安大伯父之心。”
顧氏最初只是覺得張越分析得頗有條理,到最後聽到這其一其二其三,她登時悚然動容。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再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著面前的孫兒,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似的,良久方才長長嘆息了一聲。
“我一直覺得你們四兄弟彼此相類,不過是略有短長,如今看來,他們三個卻是遠遠及不上你。我原以為那杜先生不過是學問高深,可他居然能教出你這樣的弟子,足可見其才足可高居廟堂之上!早知如此,我便不惜千金萬金,也要聘他來教導你那三個兄弟!”
聽到人家提到了杜楨,張越的臉上就有些尷尬,猶豫片刻便站起身來,屈下一條腿跪在了床前:“啟稟祖母,有件事我一直不敢稟明。杜先生臨行前,曾經將張家這四年給他的束脩以及臨行的程儀,總共銀一千兩和玉佩翡翠等物都留在了家裡。我擔心您生氣不敢說,所以……”
沉吟良久,張越還是沒有說杜楨曾經斷言張家有危機。他本能地覺得,讓人家知道自己這位杜先生能看得這麼遠並沒有好處。遠在南京的杜楨並不求入閣高升聞達於天下,更不需要他幫忙造勢,他這個弟子有義務為老師隱瞞那些不需要人知道的東西。
“他居然沒有收?”
顧氏此時著實吃驚不小。須知大明朝俸祿微薄,文官又不如武將封賞豐厚,杜楨去往京城分明是需要錢的時候,竟是不但不取程儀,還退了四年束脩,這種姿態已經不止是兩袖清風,而可以說是一種偏執了。沉默良久,她終於醒悟到自己完全看錯了那個人。
當此之際,她卻已經沒有時間後悔,因此她並沒有計較此事,很快就回歸了正題。和張越又商議了一番,見他對答如流從容自如,她心中愈發下了決斷。
於是,等到張越退下之後,她當即喚了靈犀進來,沉聲問道:“我那些數目都是你記著,眼下還有多少?”
靈犀一下子醒悟到顧氏所說的數目是什麼意思,連忙仔仔細細在心裡核算了一番,這才上前一步低聲說道:“老太太之前的嫁妝再加上這些年田莊商鋪的收成租息,大約有四萬多兩銀子。不過不少都是動不得的,能夠直接拿出來使用的大約就是兩萬兩左右。若是典當一些用不著的大傢伙,大約總有三萬兩上下。”
“可惜了,寶鈔雖然好用,如今在大多數地方卻形同一張廢紙……”顧氏輕輕嘟囔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旋即便招手示意靈犀再上前兩步,這才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囑咐道,“你去設法把一萬五千兩銀子兌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