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他的行蹤,果然有些不大妥當。本想著要一查到底,昨日你一番指桑罵槐,卻令我著實的心灰意冷。唉,終歸是我欠你的,如今……如今都還你吧。今日濮洞天回來你便閉門不出。我的人回報說,他守在門外,眼中似有焦急之色。鳳弦,你故意留在我身一則探聽訊息;二則保護芳華,叫我對他失去警覺,不再步步緊逼。三則……”飛鸞注視著鳳弦道:“三則好替你身後之人除去我。哈哈……哈哈……”飛鸞忽然莫名的發笑,眼淚順著眼角直淌下來。

稍稍平靜只聽他又道:“枉費我一番心機,你那心上一時一刻也不曾忘記過他。我與你七八年的情分,還抵不過一面之緣。便是在夢中,依然被你無情拒絕。我……我昨夜全想明白了再無牽掛,故而送上門來隨你處置。你……你為何不下手?”

鳳弦自然不肯輕信,涼涼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暗自思付道:“他既早已識破洞天,莫非今日故意將我引出,京中另有安排?嘶,不對呀。假戲真做到要捨去一根手指?”飛鸞豈有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苦笑一聲道:“與濮洞天結頭之人甚是狡詐,幾次將我的人輕而易舉擺脫。我原想著幕後之人便是爹爹,今日看來當另有其人。”鳳弦道:“何以見得?”飛鸞慢慢垂下頭,面有愧色道:“爹爹絕不會……絕不會殺我。”鳳弦又氣又恨,立起身狠啐了他一口道:“你原來還曉得?官家何等的看重你,你卻令人將他軟禁,還在……還在飯食中下藥。那晚官家抱恙而來,病骨嶙峋之態你可曾有一點悔意?芳華是你的親Xiong…Di,虧你下得這般狠手……易飛鸞,與你相交數載我今日方看清你的心。”飛鸞慢慢仰首相望,眼中欲哭無淚。一把抓緊他的腰帶,嘴唇開開合合,半天方啞著嗓子道:“你若早日看清他,我豈會到這般地步?”忽又搖頭道:“你眼裡只看得見左芳華的心,怎會在看見旁人的心?”

鳳弦忍不住扣了飛鸞的肩問道:“芳華如今在哪裡?你……你把他交給羌輕浪意欲何為?”誰知飛鸞望著他只是笑。鳳弦一把推開他,賭氣往一旁坐下。飛鸞漸漸止住笑聲道:“羌輕浪對左芳華心生愛慕,又怕我反悔要他的性命,如今逃到哪裡連我也不得知。”彷彿平地一聲炸雷。鳳弦不等他說完便翻身躍起,失去理智的掐住飛鸞的脖子吼道:“你明知我同他兩情相悅,明知他懷著我的孩子,卻故意將他送到圖謀不軌之人手中。易飛鸞,易飛鸞,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你把芳華還給我,還給我!他在哪兒,他到底在哪兒?”望著那猙獰駭人的面容,直至眼前黑幕降臨,飛鸞除了本能的掙扎,始終不曾移開過目光。

夜,忽然變得死一般沉靜。草蟲停止了鳴叫,連風也凝固了。不遠處吃草的馬兒抬起頭,向這邊張望。

鳳弦霍然清醒慢慢鬆開手,身下的人早已沒了動靜。月光如霜射在他慘白的臉上,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入髮間,沒入身下泥土中。鳳弦聽見自己的心咚咚的跳著,眼淚和著冷汗滴滴答答直淌下來。不是恨他入骨嗎?為何沒有暢快解恨之感?反而是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充斥著他的全身。當顫抖的指尖感覺到頸側微弱的跳動,鳳弦頓時如釋重負。小心的抱了他往車裡躺好,牽馬過來套好車,趁著月色往前面去了。

不急不緩走了有一頓飯工夫,鳳弦費力的,將車趕上一段懶羊坡,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裡面住著一對五六十歲的老夫妻,守著幾畝薄田過活。鳳弦又將原話照述一遍,懇請他們行個方便,借宿一晚明早便走。那老漢見他駕馬車而來,卻又不像車把式,心下一陣疑惑。不過既是官家自然不敢怠慢,親自將車趕入院子,又吩咐渾家把馬栓進牛棚喂上。鳳弦拿出五十紋錢相謝,煩請那婆子熬些稀粥,以備飛鸞醒來好用。老漢趕著將兒子所居之處收拾出來,又幫著鳳弦將飛鸞抱入屋內躺好。

待老漢出去,鳳弦慢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