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冒青煙。庚老頭非但掏不出,他的閨女婷子如今掙的也是牛家的錢。牛家飯館一開張,婷子便跑去幹起了跑堂的。這勾當不久就露了陷:她跟囤子早就好上了!庚老頭大發雷霆,他料到就有這一出!他怕的就是這一出!牛家的錢是那麼好掙的?牛家只會搭屋簷子挖牆角!牛家得了勢他庚家就只能敗興倒黴運,這還不是明白著?可婷子偏還宣告瞭是要倒插門,到庚家院裡做女婿!庚老頭子挑腳:“你敢?你這潑不出去的禍水!你要敢把他牛家的雜種引進我的門檻子,我、我、我……”庚老頭子無可奈何,未成年就開始養家餬口刨日月的婷子早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婷子早不把她爹的威風看眼裡。當爹的攔不住,當孃的更是不敢攔,閨女生了一大串,到頭來就剩了眼前這一個。何況,這些年若不是牛家兄弟幫襯著老庚家哪能熬到今天?牛家有錢有勢,一村的人都上趕子攀親。庚家老的橫小的霸,憨實厚道的囤子去庚家插門,多少人跟著憋氣。人都說,庚老頭子命裡註定有這麼截子老來運,面子上隔不住,心裡還不知咋樂呢!

可庚老頭子有心病,那心病就像是跳了膿的凍瘡又經三伏,疤殼怎麼也結不上。

庚家攔不住婷子娶,牛家更不擋囤子嫁。囤子嫂子巴不得小叔子去倒插門,庚家雖然破敗可有一處上好的宅院。有紙好畫圖。囤子能過去,牛家的樓院不就是自己的!這本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兩下里都巴不得,庚老頭子偏偏還要作梗!黑嫂同丈夫說起這事氣就不打一處來:“那老絕戶消受不起這份造化,該當他斷子絕孫!”

“這是沒跑的事,婷子跟她姐不一樣……”椽子的眼中流出幾分的失落。

“那到是!她姐是命不好,如今那孩子——”

椽子打斷老婆的話:“庚家那老屋也該扒了,那麼寬敞的地兒,起層樓,囤子過去也敞面!”

“你真是大白天說夢話!他家眼下往嘴裡扒拉還來不及呢,拿啥起新樓?”

“囤子和婷子都是能人,眼下幫他們一把——”

“咋幫?你明知道他家連個地基錢都出不起,你給他幫多少?幫人幫上癮了,賠進兄弟還要賠棟樓?”

“總不能攆了他出去就了事了吧?好歹我也是這河東河西出了名的,自家兄弟叫人看我笑話?”

“是我把他攆出去?說話就不怕閃了舌頭?你削尖了腦袋去上趕子,前世不知欠下她啥,才會拿自家兄弟去填缺!”

椽子便發火:“那就甭叫他走!一步不遠兩步不近的,把婷子娶進來,自家院裡分!”

“咋地?還不讓我說話了你?你說,她家哪一筆進項不是掙你牛家的錢?”

“你要是自己玩得轉,大不了我叫囤子他們另起灶臺,看看是你幫人家還是人家幫你!”

黑嫂給嗆得說不出話,摔了手裡的東西叫:“胳膊肘你還往外拐?你倒是貼心貼肺!你憑啥這麼貼心貼肺?”

看丈夫摔了傢伙出門,黑嫂依舊絮叨:“娶進來?娶進來我還娶她?扒拉扒拉這河東河西,哪家不比他家強?不是衝著囤子倒插門我早攪了他們這出戏!小蹄子整個一個朝天椒,我有幾個心眼子跟她鬥?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誰娶了她都是個禍害!就你們兄弟抬著她身價倍長,囤子是個木魚眼才會惜呼得她緊,你犯得哪門子癆!”

黑嫂固然不想花錢,可更不想囤子留在牛家,再娶進門一個出了名的小辣子。

3

婷子的心願未了,這個未了的心願越來越強烈地攪擾在她的心頭。

姐的那個荷包,就在她床頭的妝盒裡,婷子無數次地對了它發呆。那個金繡的“緣”字,叫婷子一天比一天多地讀出了它的含義。那塊血色的鵝卵石,換姐未出閣時就帶在了身上,婷子不止一次要過它,姐也只是在被筒裡給她把玩過。那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