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後面居然是一個開闊的大場子,幾百名弓箭手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裡,鋥亮的箭頭在雪地裡閃著藍汪汪的光。

他哼了一聲,“如果不是你剛剛為他求情,我一定不會饒過他。”

我怔怔地看了他半響,低聲說:“多謝您。”

他沉默良久,手緩緩撫上我的額頭。

他的手又冰又涼,我一驚之下,不由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他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喝道:“太醫怎麼還沒來?”

“微臣張玉秉參見皇上,皇上吉祥。”一個老太醫連忙走上殿來。

他擺擺手,“廉王妃額頭受傷了,你給她包紮一下。”

“是。”這位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不敢怠慢,立即讓藥童開啟箱子。沒過幾分鐘,我已經被包的象個粽子一樣。

他皺眉,“怎麼這麼難看?”

我微笑,“是我長得難看,不怪院判大人。”

張玉秉一頭冷汗:“這……這……”

他揮手讓太醫退下,笑道:“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也沒變……”

“誰說的,都快成老太婆了。”我聽他語氣和藹,心中一鬆,也笑了起來。

“不,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我卻老了。早上起來,看見鏡子裡雙鬢染霜,心中愕然,忍不住問,這是誰,這是誰?”

他雖然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是人生最美好的歲月已經過去。連秦皇漢武都勘不破這一點,更何況是他——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與月知

小如侯在養心門,一見我頭上的繃帶,頓時唬了一跳。我輕輕噓了一聲。她會意,幫我披好斗篷,小心地扶我登上馬車。

我靠在墊子上,聞著車廂裡熟悉的味道,感覺時光似乎倒流到很久很久以前。

自古歡娛嫌夜短。人在高興的時候,日子似乎插上了翅膀,太快太快地消失無蹤;一到困苦無聊時,便象跛了腳一樣,走得特別地慢。

一切都是因為權力。

我捂住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主子,王爺在門口接您呢。”小如的聲音很是安慰。

我掀開簾子,胤禩披著一件貂皮大氅站在門口,小順子和加新立在其後,神情沉靜。我走下馬車,他迎上來,握住我的手,凝視著我頭上的繃帶。

我白他一眼,笑道:“新造型,好不好看?”

他微笑,將我的手放在嘴邊哈氣,“這麼冰……”

柔軟的嘴唇輕觸我的掌心,那麼軟,那麼暖。

回來了、都回來了。那些小小的、溫馨的回憶,挾著香氣,挾著少年時期的期盼,慢慢地浮現在我的眼前。大雪已經停了,太陽馬上就會出來,凡事總有結束的一天。

“不要怕,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在我耳邊說。

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一如當年他為我拒婚之時。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發紅。

“怎麼了?”胤禩擔心地問我,“頭是不是很痛?”

“不痛,我只是想回海南,這裡太冷了。”

“還是回杭州吧,我喜歡那裡晴翠的山巒和霏微的煙靄。我們在西湖邊建一座宅子,推開窗戶,滿眼的青山綠水……”

“還有滿眼的美女吧?”我一臉兇惡地說。

他一愣,大力吻著我的手心,嗬嗬地笑著。

悲哀這麼容易就被化解了。我的心鼓盪起來——只要還有勇氣,事情就會有轉機。我決計要堅持下去。即使我感到生活艱難,時日悠悠難過、痛苦辛酸,我也決計要堅持下去。

因為勇者無懼。

即使失敗了,我也會記得他許給我的一個美好的承諾:我們在西湖邊建一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