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本王會用一個替身出現在各位面前,而自己卻隱身暗處?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因為這些日子來有一些別有用心之徒到處散播有關本王身死的謠言,其用心之險惡,無非是想在楚漢爭霸之際,擾亂我大漢的軍心民心,於是本王才和張先生制訂了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使這些跳樑小醜自動現身。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果然奏效,這幫人竟然以除逆平叛之名,公然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企圖作亂,若非本王早有準備,只怕他們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他的聲音徐緩而有力,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都有一股信服之力,誰都確信這是漢王事先安排好的一個佈局,就連鳳陽也不例外。他惟一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當日在驪山北峰之上,自己明明看到這位漢王墜崖身亡,何以數日之後,他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鳳陽感到,眼前此人的氣機之霸烈,似乎較之先前,又有一次質的飛躍,難道説在這幾日之中,他又有奇遇不成?

但滿場人中,只有張良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事先安排好的佈局。這一切看上去的確像是一個完美的佈局,一環緊扣一環,按照一種節奏在進行。然而,它卻不是,這更多的是一種巧合,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秉承上天的旨意在操縱著這一切,所以這更像是一種天意。

張良望著紀空手那剛毅的臉,不禁有些痴了:難道紀空手真的成了不死的神仙,總可讓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成為奇蹟?

△△△△△△△△△

那一日的驪山北峰,就在紀空手墜崖的一刻,他渾沌的意識中的確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狼嗥,在銀色的閃電射出後,狼嗥聲更淒厲而高昂,猶如一首輓歌,迴盪於深不見底的飛瀑潭中。

紀空手只感到自己在飄,如柳絮般飄飛於空中,沒有了軀體,沒有了質體,只有一種淡淡若有若無的意識存在於這廣袤的天地之間,飄忽不定。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或者只是一瞬,他感到自己的軀體突然沉淪於冰寒的水中,那刺骨的寒冷刺激了一下那本已渾沌的靈覺,如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一般,使他的意識出現了一剎那的清醒。

這一剎那的清醒,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正置於兩股撕扯的力量中,一上一下,彷彿欲將那本已散架的軀體分成兩半,那劇烈的痛感從神經傳至大腦,“轟……”地一聲,將他最後的這點意識也卷襲得杳然無跡。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紀空手只感到自己的靈魂正遊蕩於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很冷,冷得讓人近乎麻木,就彷彿進入了一個永無光明的涵洞中,陰森得讓人無法忍受。他惟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的靈魂在作不間斷的飄遊,從一個空間跳躍至另一個空間,每一個空間都是那麼恐怖。

靜與冷成為這裡每一寸空間的基調,紀空手的心裡突然閃出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地獄?

他從墜崖的那一刻起,就十分清楚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懸崖之高並不是決定他必死的真正因素,其致命傷在於心脈既斷,生機也就消失殆盡,人無生機,與朽木無異。

“既然自己沒有生還的可能,那麼毫無疑問,自己此刻已經完成了生命的輪迴,就是一個孤魂野鬼了。”紀空手這麼想著,他忽然覺得做鬼也並非如想象中那麼糟糕,至少,做鬼可以思想。

他的確想了很多,想紅顏、呂雉、虞姬;紀無施、張良、龍賡……他甚至想到了五音先生。如果説自己置身之地就是地獄的話,那麼,自己應該可以見到五音先生、衛三公子這些人的亡魂,何以又是這般冷冷清清?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自己一個人行走在沒有盡頭的廣袤空間裡,漫無目的,永無方向……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感很累,累得不想再走下去,可是在他的背後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