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眼芒與英布的目光直對,大有嘲諷之意。

“這叫不得已而為之。”英布坦然道:“侯爺擁有三十萬大軍尚且如此,又怎能怪我儲存實力?其實在你我心中都非常明白,與漢王結盟只是權宜之策,項羽滅亡之時,就是你我與漢王決裂之日。在漢王的心中,又何曾不想借項羽之手削弱各路諸侯的實力?你只要看看他在垓下的排兵佈陣,就能洞察到其良苦用心。”

此時與項羽正面交鋒的,是韓信的三十萬江淮軍,而彭越、英布兩路人馬一左一右,作縱深協防,周殷的人馬設定於垓下東南方,擔負起截斷項羽向西楚的退路之職。可以這麼説,與西楚軍作正面接觸的,全是各路諸侯的人馬,而大漢軍退後十里安營紮寨,看上去的確有“隔岸觀火”的跡象。

但韓信與英布都是身經百戰的名將,自然可以洞察到漢王如此排兵佈陣的戰略意圖。漢王之所以排兵,實則是在戰事爆發之際,讓大漢軍作為攻堅主力,這樣以逸待勞,可以平添數倍戰力,而真正隔岸觀火的,恰恰是各路諸侯。不過,韓信與英布雖然心知肚明,卻誰也不願意點破,都希望將這件事情成為引發對方危機感的一個導火索,加以利用,以達到各自的目的。

韓信沉吟半晌,眸子裡爆出一道精芒,冷然道:“大王今夜來訪莫非是要策動我背叛漢王?難道就不怕我向漢王告密?”

英布臉上不現一絲驚慌,反而哈哈一笑道:“我如果怕你告密,又何苦深夜來訪?實話對你説了吧,昨夜漢王召我和彭越前去晉見,就是商議如何在大戰之時制約於你。在漢王看來,你淮陰侯已是他的心腹大患,根除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此話當真?”韓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直以為,只要一日不除項羽,漢王就不敢對自己動手,現在看來,漢王在對付項羽的同時,已經著手準備剷除自己了。

在韓信的眼裡,率師前來垓下只是虛應,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與項羽一戰之機,逼漢王將齊趙兩國的屬地作為他韓信的封地。這樣一來,漢王即使要對自己動手,也師出無名,必將為自己贏得兩三年備戰的時間,到那時,自己再出兵作反,未必就不能與漢王一爭高下。

這個算盤打得很精,至少在韓信看來,沒有什麼破綻可言,也合乎情理,但是如果英布的話屬實,那麼他的處境頓時變得兇險起來——此刻韓信不得不為自己的後路多考慮一些。

“所謂唇亡齒寒,這也是我今夜來找侯爺的目的。”英布一臉肅然,緩緩接道:“誰都明白,項羽之後,漢王的大敵就是侯爺。侯爺之後,不是周殷、彭越,就是我英布了。總而言之,一旦漢王坐定天下,臥榻之前,豈容他人鼾睡?他必然會剷除各路諸侯,為其子孫後代建立一個穩固的江山。與其任他宰割,你我坐以待斃,何不奮起一搏,未嘗沒有機會!”

韓信的心中一動,開始衡量自己與英布聯手之後的實力,默算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如今大漢軍的實力已遠在其它諸侯之上,單憑你我這點人力,只怕難以撼動其根本。”

“侯爺説得不錯!”英布顯然贊同韓信的觀點,卻詭異一笑道:“但是,只要我們精心策劃,還是有一線機會可以搏上一搏!”

“怎麼搏?”韓信眼見英布顯得如此胸有成竹,心中不免生疑,他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掉下餡餅,英布這麼熱衷地鼓動自己,當然不是為自己來作嫁衣裳。

“我們誰都明白,漢王以這樣的方式排兵佈陣,是為了讓大漢軍養精蓄銳,從而擔負起攻堅重任,完成致命一擊。但項羽的西楚軍兵力雖然不足十萬,卻戰力驚人,依然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還有一方縱然不傷,只怕也必已元氣大損,我們完全可以在他們大戰之後突然發動襲擊。如此一來,大漢軍正處疲累之際,乍逢大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