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刃上,模糊地映出他的臉。希費尼斯頓時彷彿又看到了夢裡的那一張張臉,胸中一股寒顫,拿了劍下床,草草地披了件衣服,往屋外走去。

到伊歐比亞的臥房只有不到半分鐘的路,臥房門口有兩個值夜的侍衛來回巡邏,見到走廊裡來了人立刻警惕起來,但隨即發現來的並不是外人。

“子爵公子。”侍衛低聲喊道。

“……殿下在裡面嗎?”

“是的,您有急事嗎?”

希費尼斯搖了搖頭,上前把耳朵貼在門上。厚重的實木門理應能擋住大部分的動靜,但希費尼斯卻覺得自己聽得到來自門另一邊的呼吸聲,平緩而安寧。

伊歐比亞平安無事。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而且比誰都清楚。格拉迪依的生命都是與主人連在一起的,伊歐比亞出事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但即使是這樣,希費尼斯仍舊心神不寧,彷彿一離開伊歐比亞就會發生什麼。

“抱歉,讓我在這裡待一會兒。”

希費尼斯簡單地告知了一聲,在兩個侍衛異樣的目光中旁若無人地靠著門坐到地上,閉上眼,頭微微仰起貼在門上。三年前他的父親失蹤,最後託人送來的是一把短劍。幾天前,因格納的設計差點讓賽昂斯家族滅亡,但伊歐比亞救了他和整個賽昂斯。他的母親現在還活著,子爵府裡的其他人都相安無事。他活著,他的主人伊歐比亞也是。

剛才的只不過是個夢。

希費尼斯逐漸平靜下來。天亮以後他將要正式繼承子爵爵位,他不能以疲憊的姿態接受國王的冊封,那樣被笑話的不僅是他自己,還有提議此事的伊歐比亞。他現在應該回到自己的房間再睡上幾小時,但心裡的某處卻讓他不想從這裡離開,伊歐比亞就在身後的門開啟就能看到的地方,從這裡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空氣中有一種能令希費尼斯平靜放鬆的東西,好像是聲音,好像是氣味,好像是溫度,但並不是任何一種……

……氣息,對,是伊歐比亞的氣息。他可以辨別得出來,不用眼睛或是耳朵確認,他現在可以清楚地知道伊歐比亞就在他身後的屋內。

這是格拉迪依的力量,與那把幻化出來的武器一樣屬於黑暗的領域。

“子爵公子?”侍衛壓低的聲音傳來,希費尼斯集中的意識被突兀地打破,恍如隔世地睜開眼睛。

“在這裡有些涼,要不要替您拿條毯子來?”

“不用了。”

希費尼斯銀色的眼睛裡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冷然,他站起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 * *

世襲貴族的繼承冊封並不是一件大事,但幾日前的事件後,希費尼斯?賽昂斯這個名字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在這之前西苑的主宮殿裡少有人來往,除了伊歐比亞住著的也只有管理西苑一切的梅魯魯安和一些護衛侍女,現在突然多了一個還未成年的貴族少爺,難免讓人好奇他的來歷以及和伊歐比亞的關係。

封爵在北宮的會見室舉行。從展開封爵的文書、宣讀,直到希費尼斯接過文書行禮不過短短的幾分鐘,與希費尼斯等待了三年的時光比起來幾乎短得可以忽略。但終於成為了賽昂斯家主的希費尼斯卻沒有之前預想的激動。他身上流著的血將他分成了兩半,屬於格拉迪依的血壓倒性地主宰著另一半,對於現在的希費尼斯,賽昂斯子爵只不過是一個如同偽裝的身份。

卡曼二世對愛兒的新騎士並不是沒有好奇,看得出他原本打算和希費尼斯以及一同前來的伊歐比亞多說幾句話,但不巧正到了他禱告的時間。似乎沒什麼東西對卡曼二世來說比對神的虔誠更重要,侍從一提醒,他立刻穿上外出的披風向禮拜堂出發。伊歐比亞和希費尼斯跟著一起離開了會見室,和卡曼二世道了幾句分別時的話語,便登上了回西苑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