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媒婆婆頷首笑道:“小丫頭倒有點見識,如此看來,事情就更有趣了。”

她一揮手中緞帶,拔出插在磚壁上的弧刀,將弧刀塞到樓嫵月的手中,又道:“現在你們有四種選擇,一是小丫頭用我給你的弧刀殺了身旁的小子,我會指點你下崖離開;二是這小子用弧刀殺了你,他就會平安離開;三是你們在離缺樓中完婚,而此處就是我準備的洞房,我會送兩位一份特殊的賀禮,但是直到我同意時你們方可離開這座樓閣;四是,你們可以選擇我最後提供的毒藥自盡。”

樓嫵月變色道:“前輩,你提供的選擇不是太刻意刁難,就是不合時宜不合人心。我既不想困在這兒,也不願嫁給文公子。況且我的……父母雙親尚在,更不可以尋死。”

“果然伶牙俐齒。”妄媒婆婆幽幽道,她突然一揮袖,一股薰香之風襲向他們,道:“二位被老身灌了丹藥,短期內內力還不能恢復。我不管你們關係如何,半個時辰後我還會過來,這期間你們好好做決定吧。還有,這柄刀只能傷人,卻根本割不斷這牢籠的鐵欄。”

溫風瑜側臉樓嫵月向望去,見她睫羽低垂,一臉靜謐。

溫風瑜輕聲問道:“那個妄媒婆婆究竟是什麼人?”

樓嫵月神情忐忑道:“聽我師父說,妄媒婆婆早年不幸毀了容顏,丈夫棄她而去,另置妻室,她就千里尋夫,最終殺了丈夫和新婦。後來其專殺騙情之人,撮合有愛或無愛的男女當做寵物囚禁,煩膩後再將那對男女殺害。這片崖山下有處深洞稱為萬骨洞,定是她犯下的罪行。我聽聞這兒是禁地,卻不知主人是她。”

她頓了頓,愀然道:“她故意設局刁難我們,引著我們自相殘殺,並像觀戲一般戲弄我們。”

溫風瑜微微眯起眼睛:“難道姑娘不想借此機會殺我?”

樓嫵月的聲音斬釘截鐵:“我不會這樣做。”他挑眉道:“為何這麼肯定?”

她淡淡一笑:“其實不論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妄媒婆婆都不會輕易放過活著的那個人。不管你我有無前嫌,而今必須同舟共濟。”

溫風瑜冷笑一聲,道:“不錯,若想暫時保命與她周旋,你認為該如何做?”

“唉,看來你我只剩下第三種選擇了。”

“第三種選擇?”溫風瑜結結巴巴道,“真的要……要在此成親?可是……”

樓嫵月掩口低語:“我們不過是要假意敷衍老太婆,就當是小孩子辦家家酒。不過到時候咱倆必須吹滅燈火,再放下床帳和衣蓋被裝睡,這樣她的爪牙就不會看清楚,所以你暫時不用緊張。”

溫風瑜吁了一口氣,譏誚道:“也對,樓姑娘一向都擅長逢場作戲。”

不多時,鐵門突然再度開啟,妄媒婆婆如一陣陰風飄至床前,詢問他們商議的結果。聽他們說同意婚配,老嫗冷笑道:“二位好好享受這洞房花燭夜,老身就不叨擾了,哈哈哈!”

掌燈女童轉身離開,妄媒婆婆一揮衣袖,床榻外層的雙重硃紅紗帳脫離銀鉤翩然蓋下,她再一揮衣袖,將桌上紅燭之火熄滅八九,只餘窗臺桌前一對嬰兒手臂粗的長燭照映室內。當其踏出門檻之時,房門轟然闔上,餘下紅帳內的兩人心有餘悸。

過了片刻,溫風瑜打著哈欠走下床說:“這床你來睡,我趴桌子對付一夜。”樓嫵月見他行事還算君子,便道:“不,還是在床上擠一下吧,別讓老太婆看出異常。”

然後他吹滅了紅蠟燭,脫了鞋躺倒在床的外側,裹上被子。

紅燭已滅,黑暗中的兩人和衣而睡。在彼此不得不同室相處的特殊環境下,如此做便減少了彼此尷尬。而樓嫵月緊握的手一直在袖中顫慄——其實她答應與妄媒婆婆的契約,也是冒險一試,心裡並沒有多少底氣。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