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向誰訴說呢?鳳凰高高地飛翔啊,本應自動遠離此地。潛藏在深淵的神龍啊,深深地潛藏起來自我珍重。遠離光明而隱居啊,怎麼能跟螞蟻、水蛭、蚯蚓在一起呢?聖人最可貴的是他的精神品德啊,遠離汙濁的世俗而自我隱藏。假如千里馬也能被束縛羈絆啊,那它和狗羊又有什麼不同呢!紛紛擾擾地遭受這樣的災禍啊,這也是您自己的過錯啊!遍觀九州來選擇君主啊,何必留戀這楚國都城呢?鳳凰飛翔在千仞高空之上啊,看到德政才肯降落;看到德行淺薄險惡啊,就鼓動翅膀遠走高飛。那小小的汙水溝啊,怎能容得下吞舟的大魚呢!橫行在江湖的鱣魚、鱘魚啊,終究會被螻蟻所制。

賈誼擔任長沙王太傅三年,有隻貓頭鷹飛進賈誼的住所,停落在座位旁邊。楚國人把貓頭鷹叫做“服”。賈誼因為被貶謫居住在長沙,長沙地勢低窪潮溼,他自認為壽命不長,為此傷心哀痛,就寫了一篇賦來自我寬慰。賦辭說:

單閼年的四月初夏啊,庚子日那天太陽西斜,貓頭鷹飛進我的住所啊,停在座位的一角,樣子很悠閒自在。奇怪的東西飛來聚集啊,我暗自奇怪是什麼緣故,開啟書本占卜這件事啊,書上說的是它的吉凶。書上說“野鳥飛進屋裡啊,主人將要離去”。我向貓頭鷹發問啊:“我要離開這兒到哪裡去呢?是吉利就告訴我,是災禍也請說明白。我的壽命長短啊,請告訴我期限。”貓頭鷹只是嘆息,抬起頭振振翅膀,它不能說話,我只好按它的意思來猜測。

萬物變化啊,本來就沒有停息的時候。如水流般輾轉遷移啊,有時推移有時回還。形和氣互相轉化連續不斷啊,變化交替。這種變化深遠無窮啊,怎麼能說得盡呢!禍與福相互依存啊,福與禍相互潛伏;憂和喜聚在一起啊,吉和兇同在一處。那吳國曾經強大啊,夫差卻因此失敗;越國曾被困在會稽山啊,勾踐卻由此稱霸。李斯遊說成功啊,最終卻遭受五刑;傅說曾是服勞役的刑徒啊,卻輔佐武丁成為賢君。禍與福的關係啊,就如同繩索絞合在一起。命運是不可解說的啊,誰能知道它的究竟呢?水受激則流速加快啊,箭受激則射程更遠。萬物反覆變化啊,震盪相互轉化。雲氣上升雨水下降啊,錯雜紛亂。自然的造化推動萬物啊,無邊無際。天是不可與它共謀慮的啊,道是不可與它相商量的。生命的長短有定數啊,怎能知道它的期限呢?

況且天地像熔爐啊,自然的造化像工匠;陰陽像炭火啊,萬物像銅。聚合離散消長變化啊,哪有一定的常規;千變萬化啊,從來沒有終極。忽然間就成為人了啊,不值得珍惜;化為異物死去了啊,又有什麼可憂慮的呢!見識短淺的人自私自利啊,輕視別人看重自己;通達事理的人大觀天下啊,萬物都有可取之處。貪婪的人為財而死啊,壯烈之士為名而死;好炫耀的人為權勢而死啊,普通百姓貪生而活。被逼迫的人啊,有的向東有的向西;道德高尚的人不隨波逐流啊,對千變萬化等量齊觀。拘謹的人被世俗所束縛啊,好像被囚禁起來一樣;至人超脫萬物啊,獨與大道同在。眾人迷迷糊糊啊,愛憎積滿心中;真人淡漠寧靜啊,獨與大道同息。捨棄智慧忘掉形體啊,超脫物外而達到忘我境界;遼闊深遠啊,與大道一起翱翔。順著水流就前行啊,遇到小洲就停留;把身軀託付給命運啊,不把它據為己有。活著就像浮在水上啊,死去就像休息一樣;心情平靜如深淵般寧靜啊,行動像不繫之繩的小船那樣隨意。不因為活著就看重自己啊,涵養空靈的心境而浮游於世;品德高尚的人沒有牽累啊,知曉天命而不憂愁。細小瑣碎的事啊,哪裡值得疑慮呢!

一年多以後,賈誼被召回京城拜見皇帝。當時孝文帝正在接受神的降福保佑,坐在宣室裡。孝文帝因為有感於鬼神之事,就向賈誼詢問鬼神的本原。賈誼就詳細地講述了鬼神產生的情形。一直談到半夜,文帝不知不覺地在座席上往賈誼身邊移動。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