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自由自在慣了。在這一方斗室,整日自得其樂,上次凌總聘我,我一直猶豫,怕是有負你的一番盛情。”

凌清揚直言不諱道:“我的酒店剛裝修好,惟一缺的就是書畫,我很喜歡你的水墨和書法,準備用來裝飾酒店。每幅畫按價付錢。再說酒店的應酬也多,現在很多事兒送錢是不方便了,藉此也想給你這位大家揚揚名。”

凌清揚說著,從隨身挎著的粉紅色小皮包中抽出三沓封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的鈔票,看也沒看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三萬元現金。

“這幅昭君出塞圖我要了,還望你能給我裝裱好,酒店雖裝修好了,但我不滿意,想讓它多些書香味,請你幫我謀劃,餘下的錢算是我預支的辛苦費吧。”

汙點 十一(2)

郭煌大出意外,心頭一熱,萬沒想到凌清揚對畫價一口認可,這在他的賣畫生涯中還是頭一次。看來他對凌清揚的看法有失偏頗,這女人既識貨,又豪爽,自己也決非那種見錢眼開的凡夫俗子。他把一沓錢拆開,抽出其中的四千並另外一萬,把餘下的推給凌清揚:

“畫錢我收了,剩下的我不能要,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凌總的心意我領了,酒店佈置的事我是朋友幫忙,還沒出力就收錢,這萬萬不行。”

凌清揚用雙手按住郭煌的手,執意要郭煌收下,說這是她聘請人的慣例,沒什麼別的意思。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郭煌聲稱凌清揚如果非留下錢就是看不起他,凌清揚見他紅了臉,這才無可奈何地把剩下的錢放回了提包裡,退一步說:“如果郭老師如此認真,我就先替你儲存著,事後再一併付清。”

再驕傲的男人就怕被女人欣賞,僅此一舉就足以解除郭煌的全部戒意,再加上這個漂亮女人的到來,彷彿給這個充滿紙墨味道的破屋裡帶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郭煌逐漸恢復了第一次見面時侃侃而談的架勢,向對方說了一些自己以前賣畫的趣事,並很快扯到了龍海,說他腰纏萬貫,但卻摳門兒,愈是這樣,潤筆費不夠就休想拿走自己一個字。

“聽說龍老闆過去也玩過文物字畫?”凌清揚不動聲色地問道。

“豈止是玩過,他是靠文物才發的大財,最早他搞明清紅木傢俱,以後倒唐三彩,再往後販玉器瓷器。撈足一筆錢之後,瞅準本村西頭一片臭葦子坑,廉價買了五十年的使用權。這時正巧趕上樑州城市拆遷改造,他就租了車隊,把外邊的建築垃圾拉來填坑,共墊出了百十畝地,搞了三通一平,半年不到,地價竟升值了二十倍。他又以地產做資本,和別人聯建住宅樓,圖紙剛畫好,房子已搶購一空。就這樣一夜暴富,成了梁州房地產業的最大老闆。”

“賺錢之後他現在還做文物嗎?”凌清揚就勢追問。

“表面看他是金盆洗手了,暗地裡還在字畫和文物行插一腳。這些年誰也弄不清龍海到底手裡有多少貨。”

“凌總,前幾天龍海酒後大吹大擂,吹牛和國外大公司談專案,並說把你也拉入夥了,這傢伙可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你是個外來戶,可要留心上當啊。”

郭煌的再三提醒讓凌清揚很是感動,這位相貌俊朗的畫師倒是一副俠肝義膽。凌清揚微微含笑又把話題轉到了畫上,說在酒宴上已經見識了郭煌的脫俗筆墨,不知是否還有大作藏入箱底,不願示人。郭煌聽了,暗自驚奇,知道遇到了行家。自己這些年來,興之所至,確有神來之筆,但這些畫從沒有出手的打算,賣出的多是信馬游韁的隨手之作。郭煌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笑著說:“凌總你太厲害,是想翻我的箱底嗎?”

凌清揚說:“言重了,我有幸目睹畫中精品,以飽眼福,如果你真難以割捨,我也不能奪人之愛呀。”這句話說得郭煌不由大笑起來。

郭煌難得遇上知音,索性從床下拉出一個笨重的鐵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