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也牽著我的手連聲說:“娘,爹,要爹!飛飛!”

“不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可是,現在將軍的情況……怎麼說你們也夫妻一場,將軍又是墨墨的父親,這一走不知道猴年馬月,您不去看看未免不近人情吧。”

“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涼。我已經離開楊家,無所謂人情了。鳳嫂,過會兒大哥過來接您和兒子,您也可以享享清福了。哎,這些年鬧騰的,也沒讓您過上個好日子。”

“夫人可別這麼說,將軍和夫人待我是極好的。一點沒虧待我!”

點點頭,談話告一段落。鳳嫂幾次想開口,又打住了。

車行粼粼,很快就來到一處三叉路口,向左走是江南的方向;向右走是京城方向。

“娘,墨墨要爹!”墨墨再次重複,小嘴嘟起來,帶著幾分被忽略的怒氣。

遠處來了一輛馬車,車上下來一個三十開外的漢子,鳳嫂帶著自己的孩子下了車。輕輕的抹著眼淚:“夫人,您、您就這麼走了?”

“鳳嫂,你們保重吧。”看著那漢子沉默的走到鳳嫂身邊,輕輕護住她們母子,“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們母子,讓您受驚了。”

“那……夫人,您要去哪裡?”

“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無論如何,總要先去一趟江南。”我漫聲應到。

“夫人,”鳳嫂的丈夫突然開口,“臨來時碰見楊四將軍,他說將軍……將軍在獄中不是很好,希望您能……”楊四雖然救走了大部分楊家軍,立了大功,沒有受到牽連,但是現在還是在家中候命。這是風聲鶴唳的時候,他竟然還想到這個,實在不是個做官的料!

墨墨睜著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看著我,京城淹沒在青山黛色中,我搖了搖頭:“請將軍自己珍重吧。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的事情紅錦無能為力。時候不早了,各位還請上路。”

山迢迢,水遙遙,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各種訊息總是和風一樣在民間流竄,即使是個封閉的社會,流言的速度也可以媲美電子社會。

走到江南的時候聽到訊息說,皇上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幾個“楊黨”,楊不愁家中並非如紀相所言是什麼鉅富。看來林風的工作做的不錯,楊家累世王公,深諳朝堂不測風雲,為了自保給後人留些後路應該是早有準備的。何況這一切都在楊不愁的算計中,除了他自己身處不測之外,楊家其他人倒也安然無恙。楊四甚至還有所提升,倒是林風聽說已經辭官不做了。

紀相那邊比較糟糕,雖然他力主皇上親政,卻大權獨攬。這一番折騰,查出不少“紀黨”,上大為震怒,紀家是在劫難逃。聽說,在查處紀黨的時候,那個元帥萬鐵子起了關鍵作用,多鋼牙鐵嘴的人放到他手裡肯定能撬開。尤其是紀青月,雖然有軍功,又是煙琴公主的好友,可是在萬鐵子第一天問案便廢了她的武功,說是怕逃獄。

煙琴公主為此大鬧天牢,萬鐵子早把紀青月轉移了關押地點。一無所獲的煙琴公主跑回後宮哭訴,萬鐵子早就負荊請罪,在宮裡候著她。不知道他和皇上說了什麼,反正皇上還把煙琴公主訓斥了一頓。紀青月的案子翻出來不少江湖事,紀家暗中勾結江湖豪客,收買高人的事情被捅出來。紀青月一口咬定都是自己的朋友,那些人卻受不了大刑,紛紛指認收了紀家的錢禮,還有在地方作威作福的,都一股腦的算在紀家頭上。

其時,我正帶著墨墨在去往桃花塢的路上。有信使攔下我,送了一封信,上面無名無姓,只只簡單的寫著:“惡女已除,一路保重!”

墨跡厚重,卻有很重的描摹氣息,是正在練字的人寫的。我看向京城方向,在京城以北更遠的地方,群山懷抱中,有個小小的山村。從那裡走出來的人,已經無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