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加入美國籍。他說,入籍必需宣誓忠於美利堅合眾國,“這一點,我做不到,因為我愛我的中國”。梁文薔也只能刻了一方“四海為家”的印章送給父親。

1981年,梁文薔到大陸探親,大姐梁文茜讓她給父親帶回一枝棗樹葉,上面還有一個小青棗。這枝棗樹葉來自於當年梁實秋故居棗樹的後代。後來棗和棗葉都枯萎了,梁實秋將棗葉夾在書中珍藏。

梁實秋很喜歡青島,晚年,他寫道:“我曾夢想,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安然退休,總要找一個比較舒適安逸的地點去居住……我是北平人,從不以北平為理想的地方。北平從繁華而破落,從高雅而庸俗,而惡劣,幾經滄桑,早已不復舊觀。我雖然足跡不廣,但北自遼東,南至百粵,也走過了十幾省,竊以為真正令人流連不忍去的地方應推青島。”長女梁文茜曾專門將青島海灘的一把細沙裝入瓶中寄給父親,梁實秋將它供在案頭,看得老淚縱橫。

王越回憶,梁實秋之子梁文騏曾在暨南大學數學系當教授。一次,梁文騏將其父的信和寄來的一首杜甫的詩交給王,說其父希望王想辦法幫他安排一下,他想回來,到北京老家去看看。王與廣東統戰部商量,統戰部長說:“噢,梁實秋啊,聽說他在臺灣很有地位的,這個人要回來得通知中央的統戰部,由那邊決定。”此事報知中央統戰部後,中央統戰部說,他要回來,應當自己寫封信給中央統戰部,由中央統戰部考慮後決定。梁實秋不願寫,事情就擱下了。一年後,梁實秋去世,他最終也沒有實現回到大陸的夙願。

1987年,臺灣《聯合報》的主編採訪年過85歲的梁實秋,問他:“您對已過去的八十五年有無遺憾?”梁實秋列舉了五條憾事,第五條為:“陸放翁‘但悲不見九州同’,我亦有同感。”再問:“現在您最希望的事是什麼?”答:“如今我最希望的事只有一件:國泰民安,家人團聚。”

【魂歸】

1987年大年初一,梁實秋吃飯時不小心,咬掉一顆門牙,雖是假牙,但大年初一便“老掉牙”,讓他心裡很不自在。

這年,他請人算了一卦,後來對人說:“卜者謂‘八十六是一關’,我正在過關。”

1987年11月1日晚上,韓菁清出門做頭髮,梁實秋突然感到心臟不適,他趕緊撥通兒子梁文騏的電話說:“快來,心臟不好!”梁文騏迅速趕到,但他初到臺灣,對臺北不熟悉,只好寫了一張字條問梁實秋:“哪兒可找到醫院?”梁實秋已不能說話,只能搖頭。

幸好韓菁清及時回來,將梁實秋送到醫院。醫院雖發了病危通知,醫生卻認為問題不大,住一兩週便可以回家休養。但梁卻對自己的病情不樂觀,他對妻子說:“菁清,我對不起你,怕是不能陪你了!”

11月3日凌晨,梁實秋的病情惡化。到早上7點多,梁實秋全身扭動起來,樣子很是痛苦,他打著手勢要來紙筆,抖顫著狂亂寫道:“救我”,“我要死了”,“我就這樣死了!”……先後寫了五次。當時小量的輸氧已經不夠,梁實秋一度窒息,最後,他一把拉開氧氣面罩大叫道:“大量的氧氣,我要大量的氧氣!”此時,醫生終於同意大量輸氧,但隨即便發現,病床床頭牆上大量輸氧的氣源不能用,於是只能拔下小量輸氧管換床。大家手忙腳亂地忙了五分鐘,就在這五分鐘裡,梁實秋停止了呼吸。

遵照梁實秋的遺囑:“覓地埋葬,選臺北近郊墳山高地為宜,地勢要高。”韓菁清將梁實秋的墓址選在臺灣淡水北新莊北海公園墓地。墓地很高曠,舉目四顧,莽野蒼蒼。在解釋梁實秋為何選擇高處築墓的原因時,韓菁清說:“為的是讓他能夠隔海遙望魂牽夢繞的故鄉。”

【思憶】

方令孺這樣寫梁實秋:“餘與實秋同客北碚將近二載,借其詼諧每獲笑樂,因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