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會說聲:“一派仙氣”。讀到金田和尚的詩句:“不但清心明目好,參禪能伏睡魔軍”,便認為:“這和尚正探求佛理。”但又評說:“若就詩的意境而言,金田和尚比盧、範二位差之遠矣。”

馬一浮飲茶,有的習慣,令人發笑,例如紫砂壺中的“茶鏽”(實是“茶垢”)他美其名曰“茶山”,雖然已經發黑,甚至很髒了,卻從不洗滌,僅每天早上用清水衝一下算數。有人問過此事,他說,有了茶山,水更清,味更純,如此而已。

【仰止】

馬一浮和李叔同相交數十年,他們除了談佛論道,在書法、琴藝方面也多有來往,但兩人談論最多的還是佛學。在這方面,李叔同雖然年長一些,卻一直視馬一浮為老師。馬一浮受杭州海潮寺之託,邀弘一主持“佛七”,弘一法師應招前往,當馬一浮主講《起信論》時,弘一法師仍然像學生一樣侍立末席,專心聽講,從不缺席。

從竺可楨日記中看,為了禮聘馬一浮前來講學,竺可楨可謂煞費苦心。他不僅多次登門造訪並託人勸駕,請他前來講學,還準備在校外選擇地點,讓學生到其寓所去聽課,以滿足他提出的“登門請業”之要求。遺憾的是,由於馬一浮始終不能通融,雙方未能達成一致。對此,竺可楨自認為“對於請馬一浮,可稱仁至義盡”;與此同時,馬一浮也給他留下了“學問固優,世故欠通”的印象。

馬一浮想在風景優美的桃源勝地辦一個書院。對馬一浮仰慕已久的蔣介石聽到這個想法後,大為支援,很快就以行政院的名義向馬一浮提出了辦學邀請,並劃撥了一筆辦學基金。馬一浮提出了一份《書院之稱旨趣及簡要辦法》,力圖主持一個完全由他個人意願設定的純學術的書院。蔣介石採納了他的意見,在重慶親自接見並設宴款待了馬一浮。

馬一浮等人辦復興書院,從重慶到樂山頗為風光,當局特意安排大汽車迎送,當地組織民眾夾道歡迎。頗有古之禮俗。

解放初期,陳毅到杭州拜訪馬一浮,當時馬一浮正在午休,家人想喚醒他,被陳毅阻止。家人請陳毅進屋,陳毅怕打擾馬一浮休息,便站到屋簷下佇候。過一會兒下起了細雨,待馬一浮醒來趕忙請進時,陳毅的衣帽鞋襪皆沾溼了。馬一浮為陳毅的言行所感動,終於應邀擔任了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委員,後來又擔任了浙江省文史館的第一任館長。

1957年,周恩來陪同蘇聯領導人伏羅希洛夫訪問杭州,一起到西湖花港蔣莊專門拜訪了馬一浮。

1958年,全國大辦工業時,浙江辦起了杭州鋼鐵廠。這個廠建在半山區的馬鈴山附近,當時規劃要把馬鈴山的小山頭削平,造鋼鐵廠附屬煉焦廠,這就得把安葬在那裡的馬家墳墓動遷。馬一浮得知這個訊息不知所措。周恩來總理從浙江彙報中瞭解到這個情況後,即電告浙江有關領導,指示:“馬先生的先塋墓與自營生壙一定要保護。已砍了的墳頭樹先設法補種起來!”這個指示從省政協傳到杭州鋼鐵廠黨委,於是修改了原先砍平山頭的計劃,保留了馬氏墓,同時發動廠裡機關幹部在馬氏墓地植樹。馬一浮聽到這個訊息後,深受感動,非常感謝周總理。

1962年馬一浮八十壽誕,周恩來總理為了表彰這位儲存與發揚國學有傑出貢獻的學者,在當時國家財政比較困難的情況下,批撥一萬元專款作為馬先生刻書的基金並以此祝壽。

1964年,毛澤東在北京宴請馬一浮,馬坐主賓位置,毛澤東、周恩來分坐兩旁。

晚年,梁漱溟回憶他在北京大學哲學系任教時,到杭州拜望馬一浮的情景。梁漱溟尊重馬一浮,“謁先生於延定巷。入門,長揖下拜”。梁漱溟與馬一浮談學時,自稱後學。襟懷坦白的馬一浮指出梁漱溟研究印度哲學只重事功,而忽視心性根源,尚須商量的情景,使梁漱溟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