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拿這些瑣碎小事磨挫於她,又拿岳父來作擋箭牌,她會不會把他丟在腦後?

他要極力將辛夕的那些話埋在心底,面上方能綻出暖笑來,謔道:“一百兩啊?我要考慮考慮!不如你叫聲徹哥哥來,再親我一口,我便借了給你,如何?”

相思難表(四)

英洛不防自己腆起臉來借錢竟招來華徹一頓調笑,可惜她早非吳下阿蒙,夫郎亦娶了幾個,男女之情雖不能熟諳,亦算得上略窺一二,當下順水推舟,兩眼放光:“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華徹怔得一怔,笑意便從眉眼間絲絲縷縷的綻出,重重點頭:“我向來說話算話,何曾騙過你?”

卻見英洛凝望他許久,久到他心裡泛慌,幾乎要奪路而逃之際,甜甜道:“徹哥哥,閉上眼睛!”

英洛語聲清朗,難得有女兒嬌態,這聲徹哥哥雖不是唇齒纏綿,亦讓華徹酥麻了半邊身子,面上作燒,心懷忐忑,乖乖閉上了眼睛,只覺腳步聲近,有幽香灼熱的氣息靠近,然後……她居然惦起腳尖吻在了他的額頭!

華徹的心裡是不無懊惱的。睜開眼睛之時,面前的人雙瞳晶晶亮,頰上尚有頑皮笑意未曾收回,伸出白晳的手指來,道:“拿來!”

“什麼?”

“當然是銀票嘍!一百兩啊!”她厚著臉皮不無垂涎道。

華徹被她這財迷的樣子給逗樂了,開啟桌案之上的小屜,從裡面翻出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來,在手中揚了揚,感覺她的視線隨著這張銀票轉圈,不由為難道:“我這裡只有兩百兩一張的,這可如何是好?”

眼見著她急得上竄下跳,他且挑眉,恍然一笑:“我倒有個好辦法!”不等她答言,伸手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吻了下去,戀戀不捨在那柔軟芳香的櫻唇之上一觸即離,眼見著她身形似僵,目光呆滯,不由好笑,道:“叫聲徹哥哥!”

“徹哥哥!”她如一隻學舌的八哥兒跟著唸了一遍,手中被塞了一物,呆呆的回頭看時,恰是張兩百兩的銀票。

“你…”英洛後知後覺,原以為不過是作兄妹相處月餘,非眼下這般旖旎狀況,因此心絃震動,訥不能言。

“洛洛,你要知道,我們……也是夫妻。從你娶我的那日起,一直都是!”面前男子雖笑如暖陽,但那暖陽裡分明藏著無可排遣的寂寥。

上元夜這晚,長安城內雖有積雪成塔,亦擋不住撲面而來的熱鬧氣息。時人有半闕詞為證: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興慶宮內,君臣宴飲,忠勇候周崢面帶焦灼之色,一旁另一位一品大員不免調侃:“候爺坐立難安,莫非是惦著家中嬌妻?”

忠勇候難得綻出平和笑意來,卻不欲分辯。上首楚王李瑜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心內咚的一跳,神色不免複雜。

少帝李秋初登大寶,雖有政事纏累,終不能脫了少年形狀,不由垂詢:“太傅若家中有事,儘可提早告退!”

殿下群臣料得這忠勇候不過客氣一二,定不會拋下少帝獨去,哪知他長身立起,恭敬道:“多謝陛□恤臣下,臣下妻主身體不適,得陛下恩准,臣叩謝天恩,這就告退!”

李秋頷首,容得周崢告退。

楚王李瑜見得周崢告退,亦起身告退。李秋自喪母,政事皆靠周崢打理,對這位太傅可謂倍加信賴榮寵,恰親族之內也只剩李瑜這位皇叔,不免待他諸多寬宥,亦隨他去了。

李瑜既出了宮,遙遙尾隨周崢車駕,但見他的馬車沿著朱雀大街而行,道路兩旁既有各色彩燈,為著今日天氣寒冷之故,更有別出心裁者,拓冰成燈,晶瑩璨美異常,那燈謎就懸掛在冰燈手柄之處。他既貴為親王,民間上元夜算來是初次見識,雙目忙碌非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