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陣書,遂而就熄了燈,歪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其實是懸著一顆心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聽到馮伯媽走進院壩裡關朝門,聽到她催馮小檬可以上樓睡了,聽到她一一關上堂屋的門,灶屋的門,回進自己的臥室裡去。他還聽到馮小檬大聲說:“媽,那我就去睡了。” 遂而就聽見馮小檬上樓的腳步聲,開啟樓門的聲音,躺倒在地鋪上的聲音。隔著一層樓板,他幾乎能嗅到小樓上那股混雜著馮小檬體味的氣息。他真想馬上就跑上樓去,但他剋制著,他曉得馮伯媽年紀大了,不會上床就睡著,就是剛睡著那一會兒,她也會驚醒。他耐心地焦躁不安地期待著。 後來連馮小檬都急了,她在樓板上輕輕地叩擊著。孫以達湊近窗戶,往馮伯媽臥室那邊瞅了一眼。看清老人家的燈終於熄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啟廂房門,鞋子也不穿,踮著腳尖走上樓去。 一進樓上小屋的門,孫以達就被馮小檬的兩條臂膀緊緊地摟住了。兩人像久別重逢的情人般嘴貼著嘴狂吻起來,沒個夠。 孫以達說他天天晚上都想上樓來。 馮小檬說她總感到媽的眼睛盯在她背後,她不敢。不過夜深人靜時,她總給他留著門,可他屋裡什麼動靜也沒有。 孫以達說,你怎麼不給我一個提示。 馮小檬說她還是怕。 孫以達說他等待得快絕望了。 馮小檬說,那你為啥拖這麼長時間才上來,我的心都等焦了。 孫以達說,我還不是受了你影響。 馮小檬突然冒出一句:“我捨不得你離去。”話一出口,眼淚就淌了出來。 孫以達一邊替她抹眼淚,一邊說:“不是講好了,離了婚,你就來省城找我嘛。” “那是說說的。”馮小檬躺倒在地鋪上。&nbsp&nbsp

上篇:泗溪 (10)

“哪個和你嬉著玩,我是當真的。”孫以達再次申明。 “我曉得你當真,可你以為,”馮小檬賭氣地在地鋪上坐了起來,“在鄉間離婚,也像你們省城那樣簡單啊。” “咋不簡單,他不是裹上了其他女人,也直截了當對你攤牌了嘛。” “話是這麼說,就不知真做起來……” “做起來咋個?” “扯皮得很!你不知,這可是一件大事,兩頭的老人,娃娃的歸宿,房產,還有錢,哎呀呀,我一想起來就煩,腦殼都要炸了,你、你又不能在身邊替我出出主意。” 孫以達被她說得六神無主了,他也曉得,在貧窮偏僻像泗溪這樣的地方,離婚是一件讓人十分丟面子的事情。尤其是女人,哪怕所有的錯都在男人一邊,離了婚的女人還是被人瞧不起,以後再出嫁也難。 他能說什麼呢? “反正我在城裡等著你,你隨時隨地給我通訊息。”孫以達沉吟著說。 “咋個通訊息啊?”她的聲音像在哭。 他儘量說得簡單、輕描淡寫:“可以寫信,遇到急事,還可以打長途電話。走之前,我把電話號碼寫給你。” 話剛落音,馮小檬整個人向他撲了過來,響亮地吻了他兩下:“我就曉得,你有一副好心腸。真離去了,能在電話裡聽聽你的聲音,也是好的呀。來,來呀,以達。”她親熱地喚著他。 她愉快起來的情緒感染著他,他垂下頭去吻她,輕柔地撫摸著她。她又哼哼出聲了,那一陣一陣的喘息,似呻吟,又像輕喚,其間夾雜著含糊不清的誘導:“好,噢,好,太好了,你比原先強多了,真�的……�你要記得,是我教會你的,不要忘記……” 樓板像小舟般輕搖輕晃著,一陣一陣快感在孫以達的全身彌散。像波濤輕拂著他,如和風中送來晚笛。在馮小檬輕柔低緩的吟唱聲裡,孫以達感覺眼前的花蕊展開了,一片片花瓣像花雨般向他迎面灑來,他向著花雨撲去,他撥散著溫馨的花瓣,他貪婪地吮吸著那股醉人的氣息。哦,從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幸福和歡樂,如此地心蕩神迷,如此地令人陶醉。 “嘭!”一聲驟響,門被撞開了,有一陣風帶進來。遂而,燈亮了,幾聲重重的腳步踏進屋來。驚得孫以達和馮小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