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便忍不住想,嘖,都說外甥仿舅,可也沒一丁點兒像裴子曜啊。

至於曦和麼,當日曦和居然去阮氏面前替她說話,這一點雲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曦和雖不如昭和那般與她親近,但以她高傲的性子,平日在房裡已算是極為乖順了,而她天資聰穎,真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讓雲卿讚歎有加、寵愛有加。而但凡她與慕垂涼站在一塊兒,即便不開口旁人都知必是父女。那眉眼,那鼻子,那神色,說不是父女恐旁人都不信的。

慕垂涼從石屋回來的第三天,蒹葭一大早帶著兩人過來。彼時園子裡放了兩張四方八仙桌,一張上放著文房四寶,兩個孩子面對面站著臨字,另一張上擺著圍棋,慕垂涼一搖椅,雲卿一方凳,二人正百無聊賴地對弈。

“名字。”雲卿盯著棋盤道。

“趙江。”

“趙河。”

雲卿瞥了一眼,可不就是慕垂涼高燒當晚守著石屋的那兩人麼?

“為何要躲?”雲卿輕巧發問,目光也仍在棋盤上。慕垂涼更是漫不經心,指節輕叩桌面催促她落子。

沒錯,這趙江趙河兄弟當真是個聰明的,幫忙照看慕垂涼後,當晚便沒跟過來邀功,次日一早二人雙雙告假,在家靜養了兩日,今日方回府。若非雲卿有心要用他二人所以著人盯著,恐怕這會兒子還找不著人呢。

那二人始終不開口作答,對面慕垂涼又在催促,雲卿白他一眼,正要落子,那趙江卻突然說:“錯。”

雲卿眉毛一挑,正欲收手,慕垂涼卻嘆:“棋藝差便罷了,這棋品當真是叫人——”

雲卿恨恨落子,慕垂涼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溫柔繾綣,笑容如沐春風,頃刻間殺她個片甲不留。

氣得雲卿臉都綠了,憤然道:“趙江,你來!”

趙江正自悔恨自己貿然開口,忽聽雲卿叫他下棋當即就愣了。慕垂涼原本正漫不經心收拾棋子,見狀便不緊不慢道:“真是病急亂投醫。搬救兵讓你辦成了抓壯丁,罷了,無趣得緊。”

激將法,雲卿心想,只是這激得也太明目張膽,恐幼稚了些,想來是不成。正欲換個法子,卻見那趙江尷尬清咳兩聲,默默說:“請涼大爺指教。”

慕垂涼嗤笑一聲,慵懶作邀請狀,然後繼續懶洋洋曬太陽,卻並不開始。雲卿心說怎得這般容易,卻見慕垂涼似笑非笑斜睨她一眼,雲卿登時了悟,兩步繞到慕垂涼身後拍著他肩膀對趙江說:“涼大爺若輸給你,你們兄弟二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們另有謝禮奉上。若你輸給涼大爺,你兄弟二人留在我們房裡,我們另尋差事與你。你看如何?”

只見趙江略一遲疑,鄭重點頭,另一邊慕垂涼隨手落子,悄然勝出。

趙江目瞪口呆。

“怎、怎麼可能……”

慕垂涼百無聊賴地起身,見雲卿羞憤難當,恨恨難平,便笑了,搖著烏木錯金的白扇說:“你也莫氣,你這救兵棋藝的確是在你之上的,只是恐怕許久沒碰棋,所以每一步都想走得完美,如此步步受限,不夠利落,反成牽絆,以致敗北。略熟悉兩日,當與我不相上下。唔,這棋送他吧,既想用人,你這作大奶奶的就莫要小氣。”

說罷笑看雲卿一眼,優哉遊哉搖著摺扇回房去了。

趙江手上仍捏著一枚棋子,整個人僵在原地。

雲卿便不客氣了,巧笑嫣然說:“涼大爺有心,這可怨不得我了。”

於是果然贈了棋送了銀兩,給正經安置下了。回頭追問慕垂涼,慕垂涼便不大在意地說:“天下書生都一樣,那心思還用得著我去猜麼?一心要躲過你,見你下錯棋卻又忍不住開口指點,這種事只有最自恃清高、最視棋如命的書生做得出來。我銼他銳氣,是要他折服,至少在我面前收了他那副傲氣。而讓你莫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