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用。”

弋斂卻笑道:“他是幹大事的人,怎能屈在我身邊幹這些瑣事。有他在,金和尚與臨安鏢局那些小夥子雖初來乍到,你和焦老也就都放心了。我去六安府也沒什麼大事,一個人足矣。再說還有沈兄夫婦,你們又何必擔心——未必,我現在已讓人不放心到如此程度了嗎?”

他最後一句自是玩笑,但杜淮山聽了臉上只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沈放也能理解他的擔擾,這趟鏢車,自出福建,到這皖南舒城,一路上不知經過了多少腥風血雨,又有多少人為它喋血殺身。耿蒼懷之被緹騎追殺,秦穩之忍辱護貨,袁老二之名敗身殘,無不有關與此,他卻淡淡說不是什麼大事,真要一個人與自己和三娘壓車到六安府去。

沈放望向杜淮山一眼。只聽弋斂又道:“唉,杜老,這一路上也辛苦你了。你最好歇歇,明日一早,又要折騰去肥西呢。唉,這麼大年紀,還勞你奔波勞累。也是我們年輕人沒用。你不用管我,我還想和沈兄談上一會兒。”

杜淮山應聲退去,心中雖為弋斂擔心,但還是心定了很多。

不知怎麼,他每見那少年一次,心中就會這麼靜很久,濁世滔滔,橫流無數,但只要見到他的眼,杜淮山覺得自己彷彿就又可以淡定與有尊嚴的活上一段時日了。

第二天一早,沈放、三娘與弋斂三人壓著兩輛車就上了路。車伕還是用的是杜淮山召來的人,似是也是義軍中的人物。分別時沈放覺著,大家雖沒說什麼,但無論杜、焦二老,還是王木、金和尚幾人,對那少年都頗有依依之意。本都是男子,加上那少年神色桓定,所以眾人面上都未帶出。沈放一路上就在想:這弋斂究竟是什麼人,金和尚本不識他,想來王木昨夜和他說了什麼,今天才會換上這副神情。

沈放與杜、焦二老及金和尚等人也自另有一番惜別之意。動盪相逢、同舟共濟,一朝忽又萍蹤浪跡、各奔前程,當此時勢能不感懷?但大家也說不出什麼,還是焦泗隱說了一句:“保重,淮上相聚。”

這一句似說出了大家心聲。二十幾人都伸出手,疊在一起,用力拍了一拍,然後散開。

三娘在一旁看著,沒有加入,嘴角卻含著笑:她心裡又一次有了終於看到了一群男人的感覺。那種感覺真好,做為一個女人,一直以來,她擔得太多,活得也太累了。這時、她回過頭,卻見弋斂並不在那圈內,已先上了車。她看了他在車裡的身影一眼,覺出——他是寂寞的。

裝金子的那輛車太滿,他們三人就坐在裝銀鞘的那輛車裡。這車卻卻換成了那少年的自備的車,想來常用,構局很合理,銀子都放在了車底,所以車廂很空。雖簡易,但舒適。沈放昨日與那少年談的也不算久,主要是弋斂向他請教分類記帳的問題,看來淮上果然缺的就是這方面的人才。

這時,沈放忽想到另一個問題,問弋斂道:“我記得金朝出使之人一向張狂,予取予求,怎的昨日那完顏晟會那麼乖乖地被杜老一句話就給嚇走?”

弋斂含笑道:“那句話是淮上義軍的一句切口。淮上之地只怕少有人不知道。金使在江南可能要張狂一些,因為有趙官家護著,在江北卻一向收斂一點。前幾次完顏晟也曾出使,一路張狂,禍害百姓,壞事幹了無數。淮上義軍憤恨,因不願與金朝輕啟戰端,擾民受苦,也不便殺他。於是只能示警要挾,讓他在前次出使途中,從商丘到安慶這段路上,一共接到了十三次留刀示警,最後一次甚至都留在了他的枕邊,那完顏晟才知懼怕。最後在安慶,是‘十年五更’中人物‘三更’顧雨出面,見了完顏晟一次,問了他一句:‘如果想取你首級,你該已死了多少次?’”

“那完顏晟面色灰敗,答不出來。顧雨大笑了幾聲,一刀出手如電,割斷了他一名通譯的頭髮,從此他再出使時在淮上及江北之地也就收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