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馨無力擺了擺手,重新挪回寬闊床榻一側,而宮漓塵直挺挺站著並未動,其實,床榻邊上就已經是他的位置了。

納蘭瓏馨也曾對他說不必拘禮,雖然離不了他太遠,卻願意讓他在她床榻上休息,而宮漓塵僅一句於理不合,似乎要斬斷了兩人的情分?

納蘭瓏馨直定定看著宮漓塵,一身勁練的黑衣包裹著修長的身形,已經不是曾經雙手攏袖的姿態,雙手垂於身側略微向後,自從有他在,刺客也擾不了她了,怨魂也不再作祟。

還是那副看慣了的淡然面容,雖一點兒也不出挑,但如今看著卻令人倍覺安心。

“漓塵,你累麼?近來可有休息的時間?”納蘭瓏馨輕輕問著,近段時間以來她精神萎靡,國家大事包括她的衣食起居,全都是由宮漓塵一人負責的。

“屬下不累,還望陛下早些休息。”宮漓塵說著,走到一旁桌邊,換上一根略細些的蠟燭,寢殿中漸漸昏暗了下來。

或許是她想得太多了?納蘭瓏馨臉上漸漸浮起舒心的笑意,他每天都會記得給她留下些許光亮,就是擔心她害怕吧?曾幾何時起,宮漓塵自幼對她的照料,也是那麼細心周到。

“漓塵,抱抱我好麼?就像小時候一樣。”納蘭瓏馨笑著張開手臂,就如同幼年時撒嬌一般。

宮漓塵站回床榻邊上,繼續垂眸斂目,“陛下,如今陛下已不再年幼,於理不合。”

納蘭瓏馨張開的手臂卻得到這樣的回應,頓時落寞了幾分,卻仍舊不死心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就連那些守夜的侍從也遣走了。於理合不合都是做給旁人看的,我年幼的時候你也抱過我,如今又有何妨?”

“陛下,如今不同了,陛下已是一國之君,不能再如此任性。”宮漓塵仍舊淡然勸著,微一低頭,“陛下還是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朝。”

納蘭瓏馨終於失望的放下了雙臂,藉著模模糊糊的燭光,看著確實已經不再年少的宮漓塵,心中瀰漫盡是滿滿的失落。難道真的必須要改變麼?她如今只覺得自己像個孤家寡人,難道在無人的時候,她還要保持帝王威儀?

她只想有人抱抱她,無比想念當年在宮漓塵懷中肆意撒嬌的感覺,可如今只有她們兩個人,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心願也達成不了?

“漓塵,我們真的只能做君臣了麼?”納蘭瓏馨輕輕問著,說不出是不是小心,也說不出到底為什麼又這麼問。

“陛下乃一國之君,屬下乃是陛下的影。”宮漓塵一板一眼將兩人的關係明確,半句多餘也沒有。

但如此涇渭分明的身份卻如一根刺般扎入納蘭瓏馨的心中,只是一國之君……只是影……

突然放慢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那我若是要你侍寢呢?”

新仇舊恨 (7)

宮漓塵的身體幾乎不可見的一僵,略藏於身後的手指輕輕顫抖,沉聲道:“陛下對皇夫情真意切,若是讓皇夫得知,恐怕對陛下心生嫌隙。”

“你不說,他又怎會知道?”納蘭瓏馨突然變了腔調,不再是那般小女兒狀,“再者說,影衛侍寢歷朝也有先例,就算不得於理不合。”

“陛下……”

“宮漓塵,你這是要拒絕我麼?”納蘭瓏馨的聲音中明顯夾雜了凜冽,如質問一般。

宮漓塵雙膝一曲跪地,“陛下,屬下曾經乃是靖王王夫,重新入宮中為影已是史無前例,若是侍寢,恐怕有辱沒皇族之嫌。”

“哦?那你的意思,如今做朕的影,哪怕侍寢也沒有身份地位可言,倒是委屈你了?”凜冽中突然又帶上了嘲諷,納蘭瓏馨坐起身來,目露寒光,俯視著宮漓塵。

宮漓塵跪著深深弓下腰,“待靖王回京寫下休書,屬下願淨身入宮服侍陛下,還望陛下成全。”

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