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在場幾人,無所謂的點點頭。

“那你先回去?”

待柴善嘉跨出榮壽堂的門檻,身後,忽然傳來老太太驚天動地的拍桌怒吼聲:“郭氏,你給我跪下。”

咔啦啦……

疑似珠子濺落,墜地的聲音。

可惜了那一串瑪瑙,深紅色的,光澤極好。

……

榮壽堂內。

郭梅娘踉蹌著扶桌跌跪下來,神情驚恐中帶著哀求。

眼看老太太怒不可遏,她又淚眼婆娑的去瞧柴泊秋。

“平日裡任你折騰,我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郭氏,你道這是為何,嗯?”

老太太在郭梅娘身前找了一處坐下,同樣扶著桌沿,深深嘆了口氣。

在她們身側,幾個得用的媽媽們,沉默著手腳飛快收拾著幾乎未動過的杯碟碗筷。

郭梅娘垂低了腦袋,支吾片刻才道:“是……母親慈愛。”

“你心中恐怕不是這麼想吧?”

老太太說話並不疾聲厲色,反之,帶了種山雨欲來的平淡,“你想的是我柴家要求著你父親郭見安,要指望著你父親教導後輩,指點秋兒的科舉文章。

是我柴家有求於你?對否?”

郭梅娘心下惶急,不時拿眼去瞟柴泊秋,見他移開目光,一時更慌又不敢不答:“兒媳……兒媳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呢?”

老太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狀似語重心長道,“南都自來不比京城,卻也人才濟濟,我是請不起一位良師麼,非要就你郭家?

還是我遍尋不著一位溫柔淑女,只能選你郭梅娘為我柴家婦?”

頓了頓,又自問自答:“不是的吧?”

“母親……”

郭梅娘突的心頭急跳,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老太太的小腿,仰頭哀求道,“母親,母親我錯了,是兒媳錯了。兒媳一時豬油蒙了心,想岔了,往後再不敢了。”

這時,最後一僕婦推了門退去。

堂內光線隨著門被帶上,逐漸沉入晦暗。

老太太垂眸望著郭梅娘,毫不動容。

神情就像廟宇中垂目望見眾生的泥胎菩薩,似笑非笑。

“要說門楣,我夫君、你故去的公爹與我兒皆有功名。說財帛,我孃家略有薄產,光我的嫁妝銀、手上的鋪子莊子足夠上下幾代人花銷。

且我就這一個兒。秋兒性純善,無有惡習,不耽於聲色犬馬,你嫁進這府裡,第二日就接了中饋,自己管家,想怎樣就怎樣。

你既無妯娌小姑需照料,也無妾室通房多煩擾。就前頭這一個姑娘,將來也不過一副嫁妝陪送出去就完了,你非要與她過不去……”

“母親,母親我錯了,求您寬宥我,我一定改,此番一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