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又羞又氣,卻沒忘上前以身體擋住柴善嘉,呵斥道:“哪兒來的沒規矩的婆子,胡說八道個什麼?

姑娘才多大,如何能當主子面這麼說話?再敢胡說,仔細我告訴老爺太太,把你打出去!”

豆蔻並沒有見過尤媽媽。

她來時,傾曦園的丫頭都後換過一茬了。因此,她也不知這原是大姑娘的奶媽。

而尤媽媽顯然也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

尤其在外養了幾個月,日子清閒,又有兒子兒媳侍奉,越發託大沒了規矩。

“哼,你個毛丫頭,如何也打不到我臉上來。太太的話真是半點沒錯,從前也罷了,有我們這些老人看著總不至於出大錯。

如今?哼,小小年紀成天在外廝混,還與男子攀談來往上來?可見從根子上就是歪的,怕是隨了娘。還不如趁早定下人家,免得鬧出醜事,禍害門楣——”

“母親!”

桃蕊這次能進府來張羅柴善嘉的事,原是順心遂意的。哪料臨出門前,婆母非要跟著湊趣。

她們的立場,說一兩句原也沒什麼,怕就怕失了分寸,壞了大太太的事……

“凌小八,給我扇她。”

誰知,柴善嘉根本不和他們撕扯,人到了跟前,直接開口吩咐道。

這時,隨著她話音落下,桃蕊的眼角忽見一道人影,速度極快的從天而降!

“啪!”

一記脆響!

天上掉下來的一巴掌,結結實實、精準的蓋在了尤媽媽臉上。

把她打得身體於半空骨碌了一圈,空翻完才摔倒在地上。

“我容你出去養老,叫你有個好死,是給你臉,也是給我自己積德。”

柴善嘉一步步走上前,俯視著被一巴掌幾乎抽散了的尤媽媽,“怎麼,放出去倆月,吃了生肉了?跟個瘋狗症似的見人就咬?”

“你——”

尤媽媽捂著臉不敢信。

想來,她爭著走這一遭,原是圖“衣錦還鄉”的,好叫府中舊人瞧瞧,她在外邊過得有多好。

如今卻得了好大一個沒臉。

“好,好好!您是主子姑娘,我不過是個老奴,可我畢竟奶了你一——”

“小八!”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凌小八還頗具審美,打得極對稱,力度也適當。

因此尤媽媽剛爬起來,又空翻了一圈,倒地了。

柴善嘉蹲在尤媽媽腦袋前,沒有表情的看著她。

“你說,我要把你提腳賣了,有沒有人來論我的不是?又有沒有人,山長水遠的去尋你這個糟老婆子?”

……

……

榮壽堂後頭,專門闢出來的小佛堂裡。

老太太正閉目捻著佛珠跪在蒲團上,口中唸唸有詞。

郭梅娘侍立在一旁,嘴角含笑,硬是等了一炷香時間也絲毫不急。

這時,老太太終於停下誦經,緩緩睜開眼。

郭梅娘趕緊殷勤上前攙扶住她,一邊道:“母親,方才我說的……那家孩子是真不錯,人品家世無一處不好。且家中做著蜂蠟生意,在相州也極有名。

元元若能跟他定下來,對咱們柴家,對錶少爺也極有好處的。”

老太太沒什麼反應,跪久了起身時難免腰背有些僵。

到再次坐下來後,她才長吁一口氣,道:“和秋兒商量過了?”

郭梅娘往前兩步,躬身又倒茶,又是拾了捶腿的軟錘,幫老太太按摩肩背。

輕輕重重的敲了幾下上了手,才徐徐分說道:“母親,這事兒媳覺著還是得先和您商量。一來,夫君讀書事忙,怎好隨便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