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房內地方並不小。

差不多相當於一個獨立出來的L型後臺。

但這種地方,各色新舊戲服、各種規格的冠冕、道具堆積,時日長了也就不可能寬敞了。

這會兒,伶人們正各自在梳妝檯前傅粉施朱、整理衣冠。貼身的小廝或是師弟妹一類的半大孩子在其間穿梭來去。

因此,柴善嘉的出現並不顯眼。

而往裡走不多遠,便有一片單獨隔出來的區域,掛著八幅落地簾子做遮擋。

簾子前,是幾個裝扮略眼熟,皆是素色衣衫、釵環褪盡的婆婆媽媽們,正三五成群的扎堆在一處,埋著頭,玩著關撲或葉子戲一類的博戲。

僅從倒映在簾子上的剪影看,裡邊人來來去去、髮髻高挽,數量很不少。

且正是一群等待演出的少女舞姬模樣。

柴善嘉正要想法進去,卻見門簾一角被個染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撩了開來……

從裡邊探出半張面孔,十分濃豔。

她兩頰生暈,眸橫秋水。

長得雖是細眉細眼,卻自有一種風流態。

那雙霧煞煞的眼,在轉向婆子們丟在矮几上的銅錢串與骰子時,一剎亮得驚人。

這形容,哪裡像是被關在女學裡的那群姑娘了?

只看情態,這人起碼也有二十多。

她看起來更像長年混跡風月場、葷素不忌的勾欄女校書。

柴善嘉心頭一緊,下一刻,腳下一轉便拔腿出了戲房。

她記著來時路。

霍十二的車就在不遠處的巷口。

柴善嘉三兩下衝出來,仿若一道虛影般,半步未停,一口氣騰身竄上了車。

“嘶,怎麼?”

霍十二見她火燒眉毛似的閃現,一時愣住。

柴善嘉促聲道:“她們不在瓦舍。”

“誰?確定?”

“確定。”

柴善嘉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讓杜曉蟬一直緊密監視著那邊的動向,從女學出發開始,一路緊盯著,她們明明都進了瓦舍戲房再沒出來過。為什麼呢?”

霍十二也皺了眉,沉吟片刻才道:“女學那裡我再派人進去一探虛實,瓦舍周遭你讓杜曉蟬他們暗中搜檢一次——”

“不行!”

柴善嘉直接拒絕,“會打草驚蛇的,我懷疑是瞿緯之和他身後的人在搞鬼。”

“那這樣。我來盯著瞿緯之,你按原計劃行事。”霍十二乾脆道。

如果人是瞿緯之弄走的,那麼盯著他一定有收穫。

當然,這並非上策,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柴善嘉遲疑點頭。

這時候,車廂外側忽有輕微叩擊聲。

兩長一短,十分清晰。

霍十二與柴善嘉紛紛側目。

“說。”

“殿下,瞿緯之搬了十幾口大箱子從渡頭上了畫舫,往城西方向去了。”

“好,我知道了。”

傳信人悄無聲息的又離開。

霍十二道:“我去追船,你按兵不動,按計劃行事。”

這時,柴善嘉從懷中掏出張地圖來,想了想道:“原計劃接應的人應在沖霄樓附近,接到了人再轉去女學後山庇護所。

但現在船往城西走,我們可以從‘乳茶一味’穿過北坊,去庇護所。”

“從那邊走距離過長,費時費力不說,途中容易有意外。”霍十二不贊同。

“我會在瓦舍守著,如果仍未見到她們,就通知沖霄樓的人手趕往北坊接應你們。”

“你是怕調虎離山?”霍十二沉聲道。

“是。瞿緯之明目張膽的運送十幾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