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月考表彰和期末動員佔據了三節晚自習的時間,所以常遇春向李如海申請在大會結束之後回辦公室做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眼部訓練,李如海同意了。

既然要回教學樓,常遇春就要走面朝著教學樓的後門,因為常遇春的位置在報告廳居中,想要去後門必然要逆著人流,所以他選擇了再坐一會。人們連跑帶跌地從常遇春身邊快速經過,離宿舍較近的前門已經擁堵不堪,甚至咒罵聲不斷。

經過的人無不好奇地往常遇春身上打量幾眼,兩年多的時間,大家對常遇春都很熟悉,一個捧著書蹲在講臺下,一個做題時要把頭低得很低,一個晚自習在辦公室裡待著,一個老師口中的勤奮學生可大家遇到他是還是會毫不吝嗇地多看幾眼,看什麼?這又是一個值得好奇的問題。

或許從打量著常遇春的眾人裡單拿出一個人來,他的目光可能只是好奇,疑惑,感興趣,這並不壞,就像一滴水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只是一個人的目光,如果只是一滴水,那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當千千萬萬個目光聚焦到一起,就像當千千萬萬滴水彙集在一起,足以將人淹沒。

人們總是覺得自己不過是注視著他的眾人中的一個,微不足道,憑什麼被指責,可人們從未想過,那個位於目光中心的男孩憑什麼要被注視。

人們又會覺得自己不過是好奇,疑惑,感興趣而已,是他太敏感,太脆弱了。真的嗎?他的確敏感,的確脆弱,但那些注視著他的目光真的只是好奇,只是疑惑,只是感興趣嗎?上文中的“或許”僅僅只是或許,上文中的“可能”僅僅只是可能。

“誒,你看那邊坐著的那個。”

“哪個呀?”

“就是之前五班那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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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已經稀疏,常遇春站起身,從後門走出。

這個夜很吵,吵的地方人們勾肩搭背,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停不下的笑,“快點,別跟個烏龜似的,洗漱間要被佔滿了。”“誰先到宿舍沙琪瑪就是誰的。”“你大爺的,經過我同意了嗎?”“咳咳,你倆別靠這麼近,太明顯了。”“就你愛管閒事。”

這個夜很靜,靜的地方只有一個不說話的男孩,他背對著熱鬧,他與人群反向。

“帥哥,又見面了。”一個手臂從左邊搭在了常遇春的肩膀上,說話人的身子靠得他很近,他能聽到衣服擠壓的聲音,還能聞到一股很濃的香氣,燻得讓人不想呼吸。

“你是誰?”常遇春一邊說著一邊往右邊挪,夜裡的他本就看不清,更何況那人在他的左邊,他壓根看不見。

“你躲什麼呀?膽子這麼小。”那是一個女生的聲音,非常陌生,常遇春從未聽過,“我又不吃人,你老躲著幹嘛?”

“我們認識嗎?”常遇春用中指和拇指捏著她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弄下來。

耳邊傳來女孩的笑聲,她搭在常遇春肩膀上的手使了使勁,竟直接摟住了他的脖子,她踮起腳尖,把下巴放在了常遇春的另一個肩膀上,喘氣似地說道:“你脖子上的血管跳得好厲害,緊張了?”

常遇春乾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摔了下來,然後朝右邊大步邁出兩步,皺著眉,看向她問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勁。”女孩揉著自己的手腕,同樣皺著眉地看向常遇春,疑惑道:“咋是個獨眼龍?”她大聲朝常遇春喊道:“喂,你另一隻眼咋了,瞎了還是摳了?”

常遇春沒有說話,眼鏡因為剛剛的擺動而傾斜。

“你叫啥?”女孩見他還是不說話,不耐煩道:“你是不是常遇春?”

“是。”常遇春警惕地打量著左右,“你是誰?”

“靠,看走眼了。”女孩